“这只能说明咱们姐妹俩很有默契。”锦阑心提笔看着自己已经写了一半的续写部分，接着道，“后面那个调该用什么字来记呢？”
锦阑心卡在了中间那段，这是一个衔接转调的地方，处理不好肯定会出问题，屋内其他人都一齐凑了上来，不管是认字的还是不认字的。
锦云心认得字，但也不懂音律，干看着没主意，小花和韵儿更是没办法指望，倒是熏儿的一句话还算可行。
“去问二小姐。”
“可是可以，但是照二小姐的性子，恐怕没这么容易。”小花担忧道。
“二小姐的丫鬟坏了大小姐的事，总不可能一点力都不出，光让我们大小姐承担罪责吧？”熏儿反驳。
锦阑心略加思索道，“既然是你提的建议，那就不让别人抢你的功劳，就由你去帮忙问问。”
熏儿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下了，抬脚就往东苑走去。
一进司马湘的“潇湘苑”，熏儿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怎么院门口没一两个守门的？而且走道都黑乎乎的，只能瞧见司马湘的屋里有光亮，于是就壮着胆子猫手猫脚的进了院子。
“二小姐，请您饶恕婢子吧，婢子下次不敢了。”熏儿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一辨认，居然是小花的声音，难道二小姐正在屋里责罚她？熏儿马上挨着墙壁慢慢移往司马湘的屋子旁。
“你这丫头，让你找机会毁了那曲谱，没想到你找了那么久机会却被别人陷害了去，还有没有点脑子？”
熏儿在墙根听到了二小姐的透着狠戾的调调，紧跟而来的一丝惨叫吓得熏儿一个颤栗，到底是怎样的惩罚手段让一个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熏儿猜测着，但终究得不到结果，只得前面的一个窗口下移动，接着窗口撑开的那条缝隙，往屋里看。
二小姐手上似乎没有什么棍棒之类的物件，但拇指和食指却像拿着什么，又是背着光的，实在看不清。躺在地上的小花似乎昏死了过去，一动不动的在地上趴着，还是以一个跪着的方式趴着的。
屋里还有一个婆子，手中端了盆凉水，见小花晕了，就用手泼了些水到小花的脸上，那占满水珠的小脸此刻毫无血色，但还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今天就暂且饶了你，以后办事给我麻利点，说着往地上一扔，凶器在烛光的照耀下闪出一丝光亮，凭借着经常和三小姐一起做女红的经验，熏儿这才猜出那是一根极细的绣花针，从针尖到针尾，都一般细小，拿在手中很难被发现。
等等，难道二小姐是用针刺来惩罚下人的吗？天啊，这样惩治下人也太恶毒了吧？熏儿不寒而栗，用手捂住嘴巴，瞧着那个婆子要出来唤人抬小玉出去，就赶紧找个花坛躲了起来。
婆子几声唤，就有三个丫鬟出来了，其中有一个还是和小玉有着共同衣着的，再看她的做派，看来也是一等丫鬟，熏儿见他们脸上都没有什么惊讶，似乎是看到了猫吃老鼠一样的事情，猫吃完了，就把奄奄一息的老鼠扔下，让其他补不到老鼠的猫分食。
熏儿感觉到这个比喻的时候，心中一惊，这不是同类相残么？再一次被吓得打了一个颤栗，等自己稍微有些平静了，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就偷偷跟了那些丫鬟去了。
来到一个丫鬟房里，为首的婆子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由你们做了，别把人弄死了，明显的伤痕也不要有。”
“是。”三丫鬟齐声笑答，婆子似乎还有事，匆匆出了院子。
熏儿把目光投向屋内，隔着窗户细看，眼前的一幕再次让熏儿反胃，小玉被他们淋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排泄物，弄得屋里屋外一阵阵臊味，小玉无力反抗，任由他们往自己身上泼。
“朱红姐，意思意思就行了，免得搞得太臭了，二小姐会怪罪的。”其中一个小丫鬟见小玉趴着不动弹了，出言阻止那个一等丫鬟。
“她平常对你很好吗？你竟敢出言帮她？”名叫朱红的一等丫鬟冷眼一瞪，两句反问就把出言阻止的小丫鬟吓了回去，不敢再多话，只能跟着朱红反复往小玉身上泼排泄物。
“再加点盐，这贱女人早该有这下场了，上次我犯了错被二小姐责罚，她可没少给我伤口撒盐。”说完还冷笑两声，幸灾乐祸的模样显露无疑。
小丫鬟们听了吩咐又往排泄物里加了一罐子盐，这次一泼上小玉的肚子，她紧闭着的嘴终于疼得“嘶”出声来，张口呼了一口臭味十足的气体，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熏儿已经见不惯他们如此折磨一个已经受了伤的小玉了，此刻也顾不得自己没完成的任务，飞快得猫回西苑锦阑心屋里。
一见着锦阑心就要开口说话，却被锦阑心打断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先去吃饭吧，韵儿又炒了几个菜，先吃了再来汇报吧。”
“现在哪还顾得着吃饭，大小姐，小玉姐要被折磨死了！”熏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一手捂着因为快步走而有些疼痛的肚子，一手指着东苑小玉所在的方向。
锦阑心早料想到小玉被她这么一陷害，估计回去是要受惩罚，但也不至于到出人命的地步，脸色微变，问，“到底怎么回事？”
熏儿接着就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锦云心首先拍案而起，拉着锦阑心要去救人，但锦阑心却有些迟疑，一步都没被拉动，反而分析道，“那些丫鬟定是平日受了小玉的气才会报复，既然那个婆子已经吩咐了不能出人命，那他们那样顶多是让她吃些苦头，并不能伤害性命，我们这时候去，是以什么名头去呢？”
“就说去请二小姐帮忙想想你没想起来的谱子就是，只要我们到了那里还怕他们再欺负小玉吗？姐姐，我们不能这么害人。”锦云心还在为当了“帮凶”又真的害得小玉受惩罚而内疚。
“傻妹妹，我们这个时候去，那就真的会害了她一辈子了，我明日就算要开口要人，也要不到了。”锦阑心把自己的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锦云心和熏儿都有些惊讶，要人？怎么个要法？
收到大家投过来的疑惑目光，锦阑心解释道，“母亲不是要给我们多派几个丫鬟吗？小草已经去打听过了，这个小玉本是个良善的，若不是她主子握着她家人的生活来源，她也不至于会变成今日这样，所以我就动了心思要收她到我屋里，咱们不缺钱，不能让钱财害了一个人的一生。”
“那姐姐要如何向李氏开这个口？”锦云心可不想明日一个不小心坏了姐姐的事情。
锦阑心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话一出口，大家都将信将疑，再锦阑心的再三保证下，众人才放下心来，一起围着桌子又说了会话。
小草回来后，又和锦阑心说了一下白天打听到的事情，也好明日选丫鬟婆子。
第二日一大早，冰荷就派人送来了一段不是很全的曲谱，但锦阑心忘掉的那段有，锦阑心抄了一份，又把十三王爷给的那份给补全了，以备不时之需。
锦云心和锦阑心各自带了贴身丫鬟小花小草，熏儿和韵儿依旧在屋里待着。
和李氏及司马湘一起用早餐的时候，李氏果然提起了派给锦阑心几个二等三等丫鬟和教习婆子的事情。
“这事我早就替你想了，祭祖那日相爷也和我说道你的礼数看似周全，但还是不过细，临场反应能力不够，眼见着年纪也大了，到了找人家的时候，总不能让婆家看了笑话去。”李氏吃了一口鸭子肉粥，慢慢道。
“还是母亲想的周全，这教习婆子确实是需要的，但这好似要从外面请，听人说这要花不少钱的，真是让母亲破费了。”锦阑心放下箸，百分感激的道。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到舒坦了些，露了点笑容，“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相府还能少了这点银子，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也有自己创下的一份家业，但这终究是相府的事情，总不能用了你的钱。你就安心好好学习吧，那可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在刘康妃那曾做到了管事嬷嬷的职位，是个有经验的。”
居然还提到了自己的家业，嘴上说着用不着，心里肯定在惦记着，锦阑心不由心中盘算，看来自己受伤的家业要看稳了才行，免得被人想法子夺了去。
“都由母亲做主。”锦阑心低眉顺眼，让李氏都有点不相信司马威跟自己说的事实。
见锦阑心如此，李氏也不好找茬说事，司马湘倒是接了话，“母亲还真是偏心，我当初可没有宫里来的教习嬷嬷教我礼仪。”
“你从小就懂得聪颖活泼，礼貌周全，哪还用得着花那些多余的钱。”李氏夸司马湘，那就是在贬低锦阑心愚笨木讷，失了礼数，锦云心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锦阑心两眼，见她没有丝毫计较，就放下心来，把碗里剩余的薏苡仁粥喝了个干净。
锦阑心吃着碗中的鸡蛋羹，把上面的小葱花都挑了出来，李氏见状皱了皱眉，对着司马湘道，“可不能糟践东西，这都是你父亲的血汗挣来的。”
锦阑心听了，停住箸，猛地往桌面上一拍，吓得锦云心差点把眼前的空碗打翻，司马湘和李氏也都惊讶的看着锦阑心的反常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