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四娘身上的气，和乔双镜的很像，只是没有乔双镜的强，证明，她也在修炼姜古秘术，而且手上沾了人血的。
一个被一方爱戴的术士，背地里所行之事却是见不得光的，这多少有些讽刺。
不过我今天是来求人办事的，不是来揭发她的罪行的，前面的人过去了，轮到为我发放护身符了，我泰然若之地走了过去，陈司长正温声对前面的信众说：“万邪退避，福泽加身！”
信众虔诚地向她鞠了一躬，拿着东西离开了，陈司长又拿起下一块护身符，递给走过去的我。
“万邪退避，福泽……”她抬头，话没说完，脸上有些错愕。
我好奇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异物吗？”
陈四娘摇摇头，神情恢复自然说：“没有，姑娘长得灵秀，很像我曾认识的一位故人！”
“哦？不知那位故人和陈司长有什么关系？”我客气询问道，并不急着道明自己的来意，冒然提起万生炉的事，可能会吃闭门跟，所以还是先探探情况再说。
对方看了一眼后面排着的长龙，问我道：“姑娘其实不是来求护身符的吧？”
我笑了笑，我今日穿了一身居士服，一身道气，作为道士去别门庙宇求护身符岂不是笑话？她就是凭此推断我来此别有目的。
得了肯定，陈司长对旁边的另外个妇人递了个眼神，妇人便上前来接替了她的位置，她抬手，请我往后堂清净处去。
我带着重来跟着她来到后堂，这边安静多了，她便问我：“不知姑娘所修何处？前来有何事？”
我回答：“天师道宁免，从赤城来，今日来此，是特地拜访陈司长，有事相问。”
陈四娘一听‘天师道’三个字，脸色有变，似乎对我有所防备，她问我：“你姓宁啊？”
“是！”
她直接问我：“宁天石是你什么人？”
我也不避讳，“是我爷爷！”
她脸色沉下去，语气也变了，申明道：“我们古庙与天师道自来无来往，应该与姑娘没什么好说的，今日大会庙内事物繁忙，就不奉陪了，姑娘自便！”
说罢，她就转身要走。
我坐了那么久的车，好不容易才见到这个女人，自然不愿就这样放她走啊，思虑了片刻，我说：“我原本姓司！”
对方已转身往庙堂那边走了几步，听见我姓司，她的脚步猛地一顿，转头再次打量我，本来是惊讶，后来又坦然接受了，她低声叹道：“难怪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像她，你！是我小师妹司柠的女儿？”
说来讽刺，我到如今不知我亲生母亲的名字，今日竟然在一个从未蒙面的人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
司柠，司柠，妈妈的名字真好听，以前我也问过外婆我妈妈的名字，但是她总说，都离开的人了，就别总念了，她担心我总念道母亲的名字，会让她在下面不安宁。
如果是别的孩子，一定会责怪外婆的独断吧，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因为我知道，外婆比谁都清楚，死去的亡人，会因为对生人的执念而变成什么样子。
原来这个陈四娘，是乔双镜的弟子，那就是姜古门的人了，可为何她却在这个古庙里当起了什么司长？进来这么久，这里如此多人，没有听过任何人讲姜古门的事啊，所以感觉古庙和姜古门似乎不是一起的！
不过，从名字还有庙里供奉百鬼的情况来看，又隐约和擅长通阴的姜古门有着联系。
陈四娘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后，态度也没有改变，她说：“虽说你母亲曾与我一起，拜在姜古门下，但是你母亲当年犯了门规，被逐出了师门，我们就不曾见过。”
她敷于表面地询问道：“你母亲还好吗？”
我心头疑惑，这个陈四娘和我母亲师出同门，且乔双镜告知我，万生炉在她手上，证明她们前不久是见过面的。
万生炉何等圣物，乔双镜在逃进阴阳地时，竟交给了这个陈四娘，就足见对其的信任超乎寻常，她会不知道我妈妈早就不在人世了吗？
肯定是装的！
我也不直接拆穿她，还得体回答道：“我妈妈二十年前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从未见过我母亲，若非你今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我与她长得相像。”
她点了点头，以长辈的姿态，感叹说：“确实很像，那时候我们都年轻，她入门比你现在还小一点，你刚才在庙堂里向我走来时，我还以为是她，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都过了二十年了，她早已和我一样，都老了！”
说完，她也不和我多叙旧，直接点明道：“既是昔日师妹的女儿，我本应该多多照顾你的，可实在抱歉，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我和几位师妹早已经拜别姜古门，和姜古门没有丝毫关系了，很多事我并不清楚，所以你要询问之事，我恐怕无法回答你！”
这般就想搪塞了我，哪有这么容易，我直接告诉她：“乔双镜死了！”
她表情怔了一下，明显有些失神，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刚才那冷淡的样子说：“乔双镜早年误入歧途，修炼害人秘法，被以会仙观为首的各庙守讨伐，早在八年前就没了音讯，她有今日下场，皆是她咎由自取，我虽曾经拜她门下，但那时我年少不懂事，后来即时与姜古门划清了干系，这数年来，我一直在古庙虔心护庙，不曾过问过其他！”
她这话里，句句是要和姜古门撇清关系，事实到底如何，她身上气可以说明一切。
她也在修炼秘法，她才不是这些信众眼中的大善大爱陈司长呢，她依旧还是姜古门的弟子！
她顾忌的，应该是她口中所说的以会仙观为首的几大庙守。
说到这个，我好奇问道：“那什么会仙观，也在这庙场里？”
陈四娘回答：“是的，会仙观乃我江县第一道观，观主张水火是古人司庙场六大庙守之一！”
张水火？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心就紧了一下，脑海里是那位老道在我面前被我厄力烧成灰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