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个烧纸老太太,但我没想到她带着人皮面具后面,是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老脸。
“怎么是你……”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做出警惕的动作来。
“怎么是你?”我错愕望着她,她身上的气很乱,上次我们在赤城旧桥上交手时,她被我重伤了,我有各路前辈帮助恢复,她年纪那么大了,这段时日想必日子不那么好过,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她站在原地没动,语气带着不平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因为我才到这个世界上的,就算是死,也该是我来动手!”
听到这个话,我就不惊讶了,不过是怕别的老虎抢了自己的食物,才出手相救,我并不感激她。
我问她:“刚才我和白虎斗法时,动白虎真身的人是你?”
乔双镜将头颅昂起,舍她其谁道:“自然是老身,若不是我,你早就沦为白虎口中之魂了!”
“那些咬人的活尸也是吧?”
我说怎么突然出现那么多活尸,原来是为了掩护我们脱身的。
说到这个,乔双镜忧虑地朝我们跑来的方向望去,我记得她曾经亲口说过,她拜姜古门之前,家破人亡,和唯一的亲生弟弟走散了,后来她有缘拜姜婆为师,再找到亲弟弟时,他已经沦为养尸门的弟子了!
虽说他们两兄弟狼狈为奸、作恶多端,但是她对那个养尸匠弟弟倒是极尽保护,为了帮他炼尸,不惜运用各种阴损的姜古门秘法,才在短短时间内,帮其炼出了蒋丽丽这具非凡的灵尸。
说到蒋丽丽,她可是姜宗玉同父异母的姐姐,姜道川人就在千魂河畔,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尸体沦为灵尸是什么感觉,一想到姜宗玉变成如今这样,和姜道川有莫大的关系时,我竟然觉得有些快意。
现在,那个在过去八年里,都是我生命中阴影的乔双镜就在面前,她虽然刚刚救了我,但不妨碍她在我心目中老妖婆的形象。
似乎确定了炼尸匠没跟上来以后,她也不迟疑,转过身来对我说:“白虎山在阴阳地里势力庞大,耳目众多,此地不宜久留!”
说罢,她就杵着拐杖往阴阳城的另一陌生街巷走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重来自然也没动,还在我耳边嘀咕道:“她的样子,比我当鬼时,还难看!她的心眼儿可坏得很呐!”
没听到我们跟上的脚步声,乔双镜停下脚步转过头看来。
她自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提议道:“之前的恩怨等先过了这坎儿再算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丝毫不给面子。
乔双镜的阴险狡诈,我可是深有体会,她休想在我面前耍任何把戏!
乔双镜紧张地朝我们逃来的方向张望,像是怕白虎山的人追过来,见我不跟她走,她也怒了,用嘶哑的声音说:“我倾尽全力才将你从白虎山的人手里救出来,就算要对你不利,也不会在阴阳地里动手,你现在要是不马上跟我走,谁也救不了你!”
我依旧无动于衷。
她真急了,换了语气问我:“你想不想知道你爷爷的下落?”
这句话立刻打消了我所有疑虑,乔双镜狡诈阴险是没错,可是有一件事确实板上钉钉的,那就是有关宁爷爷以及我外婆的事,目前知道得最多的,就是乔双镜了,只看她愿不愿意说了!
我也回头朝千魂河的方向望去,后方是强大的邪派白虎山和降神道,前面的是算计了我前半生的老妖婆,都是火坑,但前面的火坑有我需要的线索,那就跳吧,反正她现在孤身一人,为了救我在祭祀大典也消耗了不少,真斗起来,谁也别想好过。
我带着重来跟着她,看她十分娴熟地穿梭着无人的阴阳街上,这座城池,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她在一处破房子外停下来,往门前撒了些香灰,这是辟邪灰,为的不让脏东西靠近这里。
完毕以后,乔双镜招手让我进去。
我站在门口不动,鬼知道她有没有事先在里面布什么控制我的阵法,我可是被她的阵法害得都有阴影了!
这是间老旧三层楼房,院墙倒了一半,剩下一半,院子里全是残砖破瓦。
乔双镜发现我不肯进去以后,她没什么耐心地说:“阴阳地的后半夜出不去,今晚必须在这儿落脚,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若不信你就走,看你能不能出得去阴阳地,不过老身丑话说在前头,再遇上白虎山和神道的人,我可没力气,再去救你一回了!”
说罢,她就转身进去了!
重来看我顾虑重重,也担心我们的行踪被白虎山的人发现,它主动道:“我先进去探探,如果那老妖婆耍什么花招,我冻死她!”
它气势说得很足,可自己手上尽是伤,看得人心疼。
我迟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就算乔双镜真有埋伏,但她的目标是我,让重来先进去看看也成。
于是重来就在我的首肯下,壮着胆子走进了这栋小破楼,大约五分钟以后,它出来告诉我:“里面就是个破楼,什么都没有,咱们进去吧!”
乔双镜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跟着重来进了破楼,虽然确实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蹊跷,但是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我不停的观察周围的景象,发现一楼的大厅里,摆着许多符纸,墙上也画着不少符咒,旁边的房子里,更有一口锅,锅里有一锅清水,旁边一个袋子里,装的是吃了一半的大米。
从屋子出来,发现后面有一个隐秘的后院,其中残留着活尸气息,见此,我很肯定,这地方是她和炼尸匠在阴阳地里落脚地,看着周围残破的模样,再想到乔双镜这一生,心头不免唏嘘。
她曾笑我外婆天资聪颖,最后却落得一个乡间神婆的下场,而她虽坐上了姜古门门主之位,不也同样被烧得面目全非,这八年来,为了练秘术,害了那么多人,过着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