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苍渺派。
深冬时节,几天前下了一场空前的大雪,雪花厚重地铺在大地上,屋外的雪松也未能幸免,几乎看不出它原本的面貌,只能辨别出它大致的轮廓。
一位大约十五岁的少年步伐稳健地向大门口走,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精致华服的稚童。
一大一小谁都没有说话,神色皆端正严肃,从样貌上看,可明显看出两人有六分相似。
门口有两个弟子正在吃力地扫着雪,一看见来人,眯着眼睛仔细地分辨了一下。
一弟子道:“晋师弟回来了,正冷的时候,为何不等到开春再回来?”
十五岁少年,也就是晋谦,拱手一礼:“师父让按时回来,不可拖延。”
那弟子了然,忙道:“赶快进去吧,回院子就没那么冷了。”
“那两位师兄先忙,我带家弟先进去了。”晋谦有礼道。
两位弟子这才看见他身后的稚童,小孩一身冰蓝色的衣装,脖颈周围一圈雪白的绒毛用来御寒,倒是那小脸上因为没有遮挡物还被冻的些许发红,他乖巧地跟在兄长身后,看起来憨态可掬。
两弟子见一大一小走远,这才议论道:“你说晋师弟把他弟弟带过来干嘛?不会是想让岳真人收他弟弟为徒吧。”
另一弟子应道:“很有可能。”
“岳真人要真是收了这小娃,那晋家这两个公子可真是行了大运了,岳真人武功深不可测,得了他的教导,只要不是资质过于愚钝,想来也能在江湖中占得一席之地。”
另一弟子见他语气酸溜溜的,哈哈一笑:“人家就是不靠拜师学武,顶了个松泉山庄大少二少的名号,也比我们强!”
“唉,也对,还是别想了,早点扫完雪,回去暖和暖和吧。”
两人这就忙活起来,一人嘟囔道:“今年冬天可真冷啊…”
……
“炀炀,记着我说的话吗?”
到了一处院前,晋谦蹲下来,和弟弟平视,问了这么一句。
小孩儿乖乖点头:“记着了,要有礼貌,应答时三思而后行,宁可不说也不能瞎说。”
“嗯。”晋谦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雪,温润一笑夸赞道:“我弟弟就是聪明。”
小孩儿:“……”
晋谦没看到弟弟的眼神,起身往院中走去,到了某个屋子门口,扬声道:“师父,弟子从家中回来,前来拜见师父。”
半晌,屋内传来一道沉声:“进来。”
晋谦带着小尾巴推门进去,几步外就看见他师父坐在碳炉旁,手中持一卷竹简,正在低头看着。
晋谦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晋谦的师父岳凌河,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却仍旧风姿绰约,不染纤尘。他在江湖中以一身诡异却无敌的剑法出名,据说曾打败众多前来讨教的江湖高手,至今没有对手。
“嗯,”他放下书简,偏头看过来,神色颇淡,目光落在晋炀身后一瞬又移开:“这小娃就是你的弟弟?”
“是。”晋谦应一声,侧身让开,“他便是家弟,晋炀。”
晋炀在他的小动作提示下,一礼道:“见过岳师父。”
岳凌河没看过去,视线落在晋谦身上:“为师之前同你说过,若是你执意让他来,那你自己便不能留下。”
晋炀眼睛瞪大一瞬,仰头看比他高好些的少年。
晋谦沉默一会儿,语气坚定:“弟子得师父八年谆谆教诲,绝不敢忘。”
岳凌河见他如此坚持,叹息一声,视线偏移,思索半晌:“若是想让我收他为徒,还有一事,且看他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