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非青心中一动,看了那掌柜的一眼,便道:“也好,取纸笔来。”
那张掌柜早让伙计安排长桌,铺设纸笔墨砚,此刻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道:“已经安排好了,公子请!”
董非青三人出了坐席,只见空旷之处,已摆了张长桌,铺开了一张宣纸。
双俨自告奋勇道:“我为董兄研墨。”便亲自上前,试了试那墨块质地,满意点头,倾了些水,便研起墨来。
董非青提笔,思索了一下,便提笔将这四句词写了下来。
他用的正是北宋徽宗所创的瘦金体笔法,瘦削陡峻,笔笔藏锋,风姿绰约,正配这首李清照词。看的甘源和双俨二人目中光华烁烁,若不是不愿意跟张掌柜这等身份低微之人抢夺,只恨不得据为己有才是。
董非青写罢,在左下角用小字写了落款:“董非青题于魁星点斗吉时”。
这落款半通不通,但魁星点斗,乃是文章科举的吉祥之兆,甘、双二人也不在意,只有那张掌柜见了题词,目光一凝,抬头看去,正见董非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心中一凛,忙躬身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董非青呵呵一笑,掷了笔,与甘、双二人回转坐席,继续饮酒。
那张掌柜却有些心神不宁,嘱咐伙计好好招待,自己收起那条幅,便回后面去了。
双俨此时与刚进来之时已经判若两人,连连与董非青碰酒,大呼酣饮,连说痛快,甘源素知他为人,也不以为意,笑道:“我这位朋友啊,从来眼高于顶,但只要跟他能看在眼里之人相处,便是如此放浪,董兄莫要见怪。”
董非青笑道:“双兄赤子之心,小弟是颇为欣赏的。”
双俨翻起白眼看着甘源道:“我辈为人,便是懒得学你那种官场习气,我与董兄一见如故,如何能效那等俗人做派?”喝了口酒,猛然想起,又问道:“刚才甘兄说城门口听了董兄高论,敢问是何高论?”
甘源便将董非青在城门口所说的话说了一遍,双俨听罢,用力一拍桌面,叫道:“正是如此!朝中腐儒奸佞,却看不到如此道理。”
甘源忙道:“双兄噤声!我等只论己见,莫要去招惹是非。”说罢向外看了一眼,见店铺中依然并无其他客人,而自己护卫正守在门外,这才略略放心。
董非青皱眉道:“小弟也有些自知之明,此生并不曾习过兵法之道,难道朝中俨俨诸公,百战将帅,也见不及此么?”
甘源苦笑道:“哪里是见不及此,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噤若寒蝉,除了国师一系之外,哪里还有敢说话的人?”
说着又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位南宫国师,自四年前来到甘国,一跃成为国师之尊,这四年来只做了三件事。”
董非青问道:“哪三件?”
双俨呵呵冷笑道:“第一件便是派捐。凭空多出了一笔捐税,叫做什么补天捐,听这名字,便是莫名其妙,但却无人敢问。”
甘源接着道:“第二件,是向各军中安排了一个新的编制,名为暗wu卫,虽驻扎各军,却不受军中将帅管辖,乃是由国师直管,其中军士,也不知是从何而来,身份神秘。这第三件事,乃是成立了一个新的官衙,名为暗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