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正要开饭。姜芷蓁从厨房端出一大盘热气腾腾的大闸蟹,看见她六岁的女儿贺宇静爬在贺宇川的膝盖上揪他的耳朵,而他坐在沙发上敛眉凝神,若有所思一动不动。
贺宇川是大忙人,很少回家,早上忽然来电话说,有人专门帮他从阳澄湖运了一筐大闸蟹过来。这个季节的螃蟹才刚刚上市,更何况是从阳澄湖专车运来的,她立即想到姜芷芃。一大筐螃蟹他们几个人怎么吃得了,而谁都知道,芃芃最喜欢吃螃蟹。
贺宇川的手里还捏着她的电话,她好奇地看过去,他才回神,抱起贺宇静放在地上,站起来解释:“芃芃的电话,我看您在忙,就接了。”
芷蓁和贺教授结婚七八年了,贺宇川对她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礼貌尊敬,但从不象亲人般热络。确实,换了是她同样热络不起来,一个只比你大几岁的后妈,看起来完全是同一辈的人。她还记得最初见到贺宇川时候的情景。那时候他还在Z大学的读书,人很聪明,瘦高个子,每次吃饭都迟到,总是踢完了足球回来,汗流浃背,贴在身上的球衣勾勒出结实的身材,乱糟糟的头发,眉眼深邃,十分桀骜不驯的神情。
那时候芃芃说:“这就是贺宇川?啧啧,确实挺帅的。”
贺宇川把电话递还给芷蓁:“芃芃说有事,今天不来了。”
少了一个吃螃蟹的主力,芷蓁扼腕叹息。贺教授从书房里走出来,贺宇川却已经收拾好东西走到门边。贺教授在后面问:“都吃饭了,你去哪儿?”贺宇川回答:“忽然想起来约了个朋友吃饭,我先走了。”
贺教授立刻皱起眉:“怎么回事!两三个月也不回一次家,就因为你说来吃饭,芷蓁忙了这一下午。现在你说走就走?”
他在门边站定,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又放下来,低眼说:“对不起,让您白忙了。改天我开车请您去阳澄湖的船上吃。”
虽说是道歉,但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芷蓁连忙打圆场:“没事没事,今天不巧,芃芃也来不了,正好改天一起去。”
夜幕刚刚沉沉落下,灰黑的天色交织晕黄的路灯。贺宇川从楼里出来,站在楼梯口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六点五十。幸好后备箱里留着他的运动衣,如果运气好,还能赶得上打一局网球。
他驱车穿过城区,赶到俱乐部,换上衣服,拿起球拍打开通往球场的门。亮如白昼的球场上,陈向阳正弯腰捡球,准备收拾东西要走。
他试着挥了两下拍子,迎上去笑说:“别那么快跑,打一局再走。”
他们算是老同事,当初他在A公司工作的时候,陈向阳就是他手下团队的成员。离开A公司这些年,他和原同事们并没多少联系,只是隔三岔五和陈向阳打打网球,保持朋友圈互相关注的关系。
陈向阳看见他来,立刻斗志高昂,应战说:“好啊!”
球场的软硬件都好,陈向阳每周五下班后在这里打两个小时球,这一次多打了半个小时,连输三局。后面包场的人来了,他们才不得不停下来。陈向阳连声抱怨:“胜之不武!我都打完了你才来,体力自然比我好。”
打完球自然而然一起去吃晚饭。陈向阳是湖南人,无辣不欢,贺宇川就挑了附近一家湖南菜馆,连空气里都飘着麻辣的花椒味。大盆的剁椒鱼头端上来,几杯冰啤酒下肚,他们终于聊到公司的事。
贺宇川喝一口冰啤酒,漫不经心地问:“年初你们做的那几个features,也该做差不多了吧?”
说到工作陈向阳一肚子郁闷:“年初计划得好好的,十几个features做下来,按计划都做得差不多了。上个月的例会,J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