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好大的口气。”叶长青闲散轻佻地一侧头,笑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惊鸿剑,喻清轮喻长老?”
“……”一句话戳到痛处,喻清轮握剑的手一紧,灵压就像没入深海的冰,下一刻身影鬼魅似的消失在了原地!
很快,交战声响彻云霄,二人近身相欺时,“雪鸿”带起的霜风和“落尘”绽放的明光,在废墟中肆虐交缠,同时外放的元神之力像寒夜中自太乙落下的陨星,冲撞在大地上,山河震颤,把好容易收拾好阵型,堪堪冲上前来的百来个万锋弟子唬得一愣一愣。
转眼,已是百招开外,喻清轮身子冒险一折,与数道夺命剑影侧肩而过,低头看了看右臂上淋漓的剑伤,冷冷道:“叶长青,你我本是同一种人,不甘寂灭,执拗决绝,宁死都不愿向那所谓的命运低头,你何必为这腐朽的正道做事?要知道——”
“打住。”叶长青浅笑着打断他,桃花眼半睁半闭,慵懒地有些轻敌,“当初那蛇毒怎么只废了你的两条腿,不把这张嘴也带上呢?”
“……找死。”喻清轮说不下去,右手一抹剑锋,鲜血飒沓地甩了一地,紧接着,就有几十条猩红的藤蔓破土而出,像软体动物的触手一样,朝对面的敌人掠去。
叶长青身姿一揉,错开七八条藤蔓的围剿,剑挽梨花,灵蛇一般穿梭在缝隙中间,好不自在。另一边,藤蔓有灵,受了主人血祭之命,誓死要将他击毙,互相缠绕攀附,不避不让,结果不到半盏茶功夫,就纠成了一团死结,像只无头巨蟒,招摇地立在半空,却不知目标在哪,何去何从。
看起来有点可笑。
“别动。”叶长青叹了口气,像是要停战议和一般,一翻手中的长剑,插在藤蔓巨蟒的顶端,魔气灌进去,疼得后者发出垂死挣扎的呻吟。
他抬眸,往对手脸上撩了一眼:“喻师兄,你那平安符中的兰草并非出自掌门真人,当时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吧?”
这话像是把刀子,正中喻清轮的关窍,他瞬间脸色惨白如霜,一直挺拔的身姿,都不着痕迹地晃了一晃。
叶长青:“其实,你是想让我揭穿你的,对吧?”
喻清轮挽着剑沉默半晌,硬邦邦道:“讲真的,你这张嘴也挺欠的。”
“哈哈过奖,我从小就欠,猫嫌狗不待见,同在一座山上那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叶长青笑完,神情一收,转而换上了一派肃然,“喻清轮,你良心未泯,成不了大奸大恶,到此为止,收手吧。”
“滚!”喻清轮怒喝一声,扬手引剑,冲上前来,毫不意外地,又是一番鏖战。
煌煌剑影中间,无数灰飞湮灭的细节又重新清晰,他想起来,当初自己按计划去给正道各掌门长老,送那些装有纳川药引“无痕”的平安符时,低眉顺目,温声细语,伪装成一朵无欲无求的柔弱小白花,本想冷眼以待他们几个月后境界被压的窘态,可到了叶长青那,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师兄找我什么事,进来说吧。”
年轻仙君,青衣淡雅,湛然若神,站在门边的时候,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可喻清轮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他身边的白衣人,在门一打开见到外人的刹那,神情举止间流露出来的那种一般人根本难以觉察的维护和担忧之意。
即使是面对一个久困于轮椅,修为尽毁的废人也需要这样吗?喻清轮笑了笑,心中一目了然。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杨玄也曾是那样保护他的,不分亲疏,不论强弱,只要有陌生的人或物存在,都会令其慎之又慎,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