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扶相依地走出一段,叶长青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勾起他一缕落在胸前的黑发,卷了卷:“小辰,你欺负我喝了点酒,就开始骗我。”
他凑到温辰耳畔,戏谑似的吐着热气:“偷偷告诉你,你身上的霜雪气很熟悉,我还没到不认识人的地步呢。”
温辰:“……”
见他不答,叶长青也不在意,自顾自道:“诶,还记得小时候我刚捡你回来那会儿么,又弱又小,草木皆兵,住了一晚上,就死活不肯在我这待着,问原因也不说,天天躲着我……”
“当时,我这个纳闷,一个人待在屋里,反复照镜子琢磨,就觉得自己又不穷,又不丑,到底是哪儿招不待见了?别人都挤破了头想拜我为师,你倒好,送上门的不要,害我好一阵伤感。”
“所幸,后来你总算从蚌壳里出来了,性子也越来越乖巧可爱,让人不喜欢都难。”
冷风醒神,舒服得很,叶长青摘下兜帽,继续说:“八年前谁能想到,被众人欺负、弱不禁风的小家伙,现在走到风口浪尖,有了这样的机缘,别人要羡慕死了。”
雪夜无月,黯淡无光,群山隐没在深青色的天幕下,只剩下一片连绵的黑色轮廓。
结界中没有风声,人言语间细微的感情,流露得格外清楚。
“其实,从废了的那天起,我就明白,自己陪不了你多久了,只是不敢说,怕你难过。”
“你的性格我知道,认死理,太偏执,在山上著书的那段时间,我常常会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现在我不担心了,你道途坦荡,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在剑灵的点化下,若真的飞升成仙,自然再好不过。”
听到这,温辰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侧脸肌肉发紧,像是在隐忍什么,整个人憋着一团冷火,不知要如何释放,良久,无奈地泄去。
温辰轻声说:“师尊,你从来没醉过。”
“嗯?”叶长青懵懂。
温辰什么都没说,搂紧了他,几个腾挪避到一处山崖下,冒着茫茫大雪,目不转睛地描摹。
相识快十年,从未见他这么失态过。
叶长青喜欢酒,但不酗酒,该喝的喝,不该喝的不喝,永远都拿捏得极好,时刻戒备着,不给有心人半点可乘之机。
今夜却不同。
高兴归高兴,可这高兴里,多多少少透着点绝望。
这一点,清醒的人都看出来了,唯独醉酒的,全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