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凌霜站在司仪的位置,手中摊着长长的一卷喜簿,照本宣科地念过开场白,扬声道:“一拜天地!”
堂下,叶、温一起跪下,轻轻叩了三首,分别拜过天地、日月和四季后,站起来。
“二拜高堂!”
二人再跪,又是同样的三叩首,紧接着——
“夫妻对拜!”
温辰转过身,如方才一样,一次一次地折下腰去,他目光游移着,一遍又一遍地勾勒着脚下地砖的轮廓,直到,一双又窄又瘦的黑靴撞入眼帘。
温辰心中狂跳。
师尊,他倾慕了几百个日夜的师尊,每每午夜沉眠,一颦一笑都能入他梦中的师尊,就在对面,等着与他共结连理。
剪不乱理还乱的心绪,搅得他昏昏沉沉的,仿佛陷入了一种不知此地何地,亦不知今夕何夕的懵懂状态,待三拜礼成,就要起身时——
“啊!”
女子出嫁时的凤冠霞帔,衣料层层堆叠繁杂得很,温辰穿惯了干练的弟子服,一时不察,竟被这玩意给摆了一道!
慌乱中,他踩住了衣角,整个人失去重心,朝一边歪去,红盖头斜斜地飘摇,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
“娘子,这什么急,在这就忍不住了?”叶长青松松地揽着他,为他整了整歪斜了一半的红绸,笑得宠溺,“别急,这人多,不能在这,娘子,你可知道,你一生中最漂亮的样子,只能第一个给我看呢。”
“……”温辰脸红到无以复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角落里,秦箫竖了个大拇指:“师尊,厉害,我决定了,以后追女孩子,就跟你取经了。”
叶长青没搭理他,长臂一抻,打横给新娘子抱了起来,在周遭不绝于耳的祝福和笑闹中,大步流星地往洞房的方向走去。
他怀里,温辰浑身僵硬,低垂着眼,感觉到阵阵凉风在吹着盖头晃,只好一只手压着,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肩,耳边除了喧嚣之外,就是对方稳健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打得他心旌乱颤。
啪——
洞房的门关上,一切吵嚷都被隔绝在了外界,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然而这个时候,秦箫的声音非常煞风景地出现了:“快了快了,符文又亮了,师尊,你和小师弟加把劲,赶紧掀盖头,结发,喝合卺酒!”
“知道了,别烦我。”叶长青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执起桌上银盘里摆着的喜秤,走到温辰身边,风度翩翩地请示,“娘子,敢问盖头下的花容,小生是否有幸看上一眼?”
温辰:“……”
他知道师尊爱玩儿,但是爱玩儿到这个程度,也是真的没想到,当下就怀着陪他一起玩儿的心态,勾勾唇,轻笑:“夫君,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