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荔枝忽然站起身,踩着小拖鞋跑了:“等我一下下啊!”
她风风火火地去了,背影鲜活的如同一轮朝阳。
筠礼反复思量她的话:“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他幼年就读过,至今会背。
结合当下语境,意思便是:不仅要谢谢暮寒之前送的礼物,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珍贵情意永远相存。
筠礼心中感慨,小荔枝这样的姑娘,长大后必定学富五车、惊才艳艳,势必要入内阁才能发挥她的才华,而内阁女子如今最高位者,便是民生部的倪暮凡了。
筠礼给暮寒倒了一杯茶:“皇叔,喝点水。”
暮寒接了,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光影透过葡萄的叶子打在他脸上,蒙上淡淡的阴郁。
筠礼见他这般,温声询问:“皇叔是不是有心事?”暮寒轻笑着,并不与筠礼隔心,直言:“最近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梦境真实无比,醒来后又仿佛一切真的只是梦境而已。之前你父皇给我找了不少心理医生,他们
都说我这是与恋人分别后的创伤综合症,只能随着自己的心境打开而自愈。”
筠礼好奇:“那是什么样的梦境?”暮寒凝视着少年莹润的黑瞳,面露忧虑道:“我梦见柔柔被封在一个密封的水潭里,我跳下去救她,水潭太深了,无论我往下沉多久,永远够不到她,我梦到她不
停地喊我:暮寒哥哥,救我,救救我……”
筠礼呆滞了一会儿,紧跟着面容严肃起来:“常理来讲,一个人不可能反复做同样的梦啊。”暮寒低下头:“两年了,起初每隔几个月会梦到一次,后来每个月梦到一次,最近就变得特别频繁,而且频繁到严重影响我日常的生活,我晚上不能睡觉,白天还要工作,更让我忧心的是,我总觉得这个梦是真的,我听见水流划过耳边、充斥我的耳膜、充斥我的鼻腔的声音,我还能有潭水冰冷、一点点淹没我、冻僵我的
真实感受,那种缺氧绝望的濒死感……我……我……”
暮寒越说,身上的冷汗就越多。
他募地起身,赤脚冲到了阳光下,让炽热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
筠礼震惊地望着他的背影,没想到自己的皇叔居然长久以来被这样的噩梦所折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