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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信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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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咚咚把刘青带回本市突击讯问。卜之兰每天都抱着一束玫瑰站在公安局大门外等待。玫瑰撑着她的下巴,除了香气扑鼻,还把她的脸蛋衬托得红扑扑的,吸引不少路人围观。在香格里拉时,冉咚咚说我们只需要刘青回去,你不用。卜之兰说从今后,刘青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也就是说卜之兰相信刘青,并用陪伴和等待对他进行毫不犹豫的支持,同时也用这种方式提醒冉咚咚,你们抓错人了。冉咚咚想只有深爱着的人,才会如此信任吧。

五天后,刘青被释放,侦破工作再次中断,专案组研究了两天也没找到新的突破口,大家都陷入了焦虑。尤其是冉咚咚,她满以为刘青是本案的终点,抓到他就大功告成,却不想他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唆使别人作案的蛛丝马迹。调查他从吴文超手里拿到的现金使用情况:八万元用于投资种养基地,一万元用于偿还他表姐以及朋友们的欠款,一万元退给夏冰清,他说那是夏冰清提前付给他办理移民手续的订金。只有这一万元的使用没有票证,但他一口咬定退给夏冰清了,因为合同上写的是“订金”而不是“定金”。冉咚咚找来合同一看,的确是这么写的,而他说退订金的那天,夏冰清也确实去过公司找他。没有漏洞且死无对证,冉咚咚的推理失败了。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仿佛不思考出一个方案来绝不开门。同事们以为她回家休息了,慕达夫以为她在办案,没有谁知道她在自我禁闭。

到了第三天下晚班的时间,慕达夫忍不住给邵天伟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冉咚咚怎么一直联系不上?邵天伟去拍冉咚咚办公室的门,里面没反应。凌芳站在门前叫她的名字,里面仍然没反应。王副局长把门一脚踹开,看见冉咚咚缩在沙发一角,双手抱肩,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大家,眼神呆滞而又紧张不安,甚至有一丝恐惧,好像一只小动物被人逼到死角那样瑟瑟发抖。王副局长说从现在起,我命令你休息,如果有必要就去住院疗养,案件由我直接负责,你暂时别过问了。冉咚咚说我好像看见凶手了,但每次他都一闪而过,我伸手抓他,但每次都抓到墙壁。王副局长说你养好身体再归队吧。冉咚咚说那不行,我不能半路撂担子。王副局长说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冉咚咚说当然是我听你的。

慕达夫把冉咚咚接回家。冉咚咚洗了一个热水澡,倒头便睡。慕达夫每隔一小时就轻轻打开主卧的门,往里面偷偷地看一眼,发现她呼吸均匀,一听便知道是她平时睡得最沉最香的那种节奏,这让他绷紧的心情稍微有些松弛,关门的手劲越来越大。早晨,他为她准备了鸡蛋羹、稀饭、牛奶和水果,但她没起床,睡得像一截会呼吸的木头。中午,他为她准备了人参鸡汤、煎牛扒和炒素菜,但她仍呼呼大睡,似乎要等到有人发明了长生不老药才愿意醒来似的。下午六点,已经睡了二十个小时的她,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用了一会儿时间确定时空关系,再走向洗漱台,一边梳洗一边回忆睡前的情形。半小时后她来到餐桌边,看着慕达夫为她准备的热气腾腾的食物,开始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她苍白的脸渐渐有了红润,整个人也变得有了一点精气神。在吃的过程中她一言不发,但他看得出她在一边吃一边想事,大概率是在想与案件相关的事。他不吭声,用沉默陪伴沉默,用蹑手蹑脚的行为如履薄冰的心态伺候她的挫败感。他想她一定在为没抓到凶手而自责,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饭后,他泡了一壶她爱喝的非贝贞送的红茶。她仿佛闻到了茶香,走过来坐到他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这是她觉得最舒服的距离。她说老慕,你觉得我反常吗?假如你遇到难题,会不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冥思苦想?他说当然,但我们也得承认压力太大了身心或多或少会疲劳生锈,甚至刹车失灵,就像汽车跑了几千公里后必须进店保养,谁都不例外,哪怕你是特殊材料做成的。

“如果这时候我进店保养,算不算逃避?”

“办案就像写文章,要是没有灵感硬往下写,百分之百是废稿,还不如冷静下来找找方向,我的经验是心情越放松灵感来得越快。”

她慢慢地喝了两小杯茶:“要不我们去旅游?”

他以为是幻听,目光在她脸上求证。她说去泰山怎么样?他说泰山好,五岳之一,先后有十三代帝王登山封禅或祭祀。她说算了,那地方帝王气太重没法放松,要不去一个纯天然的地方,九寨沟如何?他说漂亮,世界自然遗产,色彩缤纷水质透亮,是个洗心革面的好地方。她说但这个季节不合适,天气偏冷,树叶已经掉光,看上去会悲凉,要不在桂林找个民宿住几天?他立刻用手机在网上搜索,找到一个深山里的客栈。她看了看客栈的图片和价格,说就这个,你订房订车票。他说唤雨去吗?她说她要上课,去了会影响她的考试成绩,而且我们好久没过两人世界了。他问什么时候出发?她说后天。他立即刷了两张高铁车票,交了住房定金。

第二天,他们一整天都在收拾行李。他按平时套路,不到一小时收拾完毕,但是她一直在调整。先是调整服装,从套装到休闲装反复地调,每一件都拿到穿衣镜前比画,让他帮她参谋。折腾一小时,她才把服装确定下来。然后,她收拾护肤品和化妆品,从大瓶搬到小瓶,从小瓶搬到大瓶,十几个瓶子倒腾来倒腾去,又用去了一个小时。之后,她开始收拾咖啡壶和咖啡豆,说是中西结合,既喝茶也喝咖啡。光选咖啡豆她就耗去了差不多一小时,看品牌看保质期,丢掉了许多过期的。看着那些几年前买的咖啡豆,她才发现自己三年没收拾杂物了。于是,她一边准备行李一边清理库存,丢掉了三双鞋,淘汰了两纸箱的服装,抛弃了一批过期食物和饮料。午后,她上网找电影,找来找去,找到三部她一直想看而又没有时间看的推理片,把它们一并下载,计划带到客栈去看。下载完电影,她开车出去买了一个手机自拍杆,也买了一些日常用品、零食和出行必备药。看她如此用心,他高兴得像有两只手在心里不停地鼓掌,觉得那个曾经的冉咚咚回来了,也许会同时带回来他们曾经的融洽和信任。

但是,到了深夜十点,她想到案件还悬着自己却去旅游,便忍不住蔑视自己,像蔑视逃兵一样蔑视,蔑视着蔑视着,情绪突然低落。她说你确定要去吗?他说干吗不去,车票和房都订好了。她说你是舍不得车票和房费才去呢还是一直就想跟我去?他说一直想跟你去。她说就我们俩?他说没有别人。她说我们俩住在深山里有意思吗?和住在家里有什么区别?他说空气不一样,环境不一样,心情也会不一样。她说可是想说的话都一样,有必要跑那么远折腾自己吗?算了,我还是去疗养院吧。他想糟糕,她宁可住院疗养也不愿跟我去旅游,这得有多大的仇呀。

第二天早晨,慕达夫做好早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他们为旅游准备的两只行李箱还立在门口,仿佛它们有脚,随时可以溜出去,溜过大街,奔向车站,抛下主人自己去旅行。昨晚,冉咚咚虽然拒绝了两人出行,但并没有把行李从箱子里拿出来,因此,他也没退掉客栈的订房和高铁票,幻想冉咚咚一大早从主卧出来,心情大好,说一声出发。然而,等了半小时,主卧的门还没打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她再不起床,即便心情大好也赶不上这趟高铁了。于是他轻轻地拍门,小心地扭动门把手,推开一道缝,看见她躺在床上,眼睛睁得老大,仿佛从昨晚睁到现在。他说起来吃早餐吧。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好像眼睛醒了思维却没有醒。他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来,照热了半个房间和半张床铺。热像一排蚂蚁在毯子上爬行,慢慢地爬上她的手臂、脖子和脸蛋,但她仍然没动,仿佛睁大眼睛只是为了睁大眼睛。

他用托盘把早餐端到床头,舀起一勺稀饭喂她。她抬手打掉勺子,就像年迈的人推开搀扶者,以证明自己还没沦落到需要别人照顾的地步。他生气了,似乎她打掉的不是勺子而是他的尊严,可他却不能把这股怨气表现出来,必须闭紧嘴巴像压住大蒜气味那样压住。她说你别对我太好,你付出越多将来心理会越不平衡,与其将来心理不平衡还不如现在撒手不管。他想我不是没产生过撒手不管的念头,甚至想到过提起行李箱拍拍屁股走人,可我走了谁来做唤雨的父亲?谁煮饭洗衣服拖地板?你还能跟谁发脾气?他的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不能这么讲。他说假如我躺下了,你也会这样照顾我。她说不会。说完,她想我当然会,可为什么心口不一?因为我不喜欢他的道德绑架。他突然感到悲凉,觉得她的心肠够硬,都这么迁就了连一句软话都没有,仿佛千年的死树蔸再也砍不出树浆,也许离婚对我不是一件坏事。他开始想象离婚后的种种状况,想象自己离了以后自由轻松事业辉煌,而她则孤独抑郁甚至有可能工作不顺,心里不禁产生怜悯。他说嘴上越硬的人往往心里越软,我知道你善良。她觉得舒服,心仿佛被揉了一下,就像乳房被揉了一下,沉睡已久的欲望突然想翻一个身。

“你爱我吗?”她问了一个以前她经常问的问题。

他想说爱,但觉得不准确,便回答你是我最牵挂的人之一。她说这不是爱。他说爱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表现,就像服药,不同的年龄段服不同的药量。初恋是美好的,大多用来回味;热恋浓烈,用于燃烧;结婚后是平淡与琐碎,用来生活;老年是不离不弃,用于陪伴。如果你非得在结婚后找热恋的感觉,那就像在唐朝找手机,在月球上找植物。她不服气,说爱就像真理一样永恒。他说爱可以永恒但爱情不能,所有的“爱情”最终都将变成“爱”,两个字先走掉一个,仿佛夫妻总得有一个先死。她沉默了,伤感了,睁大的眼睛缩小一圈,目光不再空洞,仿佛有了内容,也就是说有内容的眼睛不一定非得睁出铜铃般的效果。

“那么,你觉得我爱你吗?”她问。

他说不容置疑。她噗的一声,差点笑出声来,说你也太自恋了吧,如果我爱你为什么还要提出跟你离婚?他说这叫虐恋,心理学有一种说法,那就是你越爱一个人就越想折磨他,你越怕失去他就越想离开他,赶走关心自己的人,是害怕对方不能一直关心自己。她的眼睛又缩小一圈,目光聚集在他脸上,以至于他的面部都有了灼痛感。她说谁告诉你的,莫医生或金医生?他站起来走出去,五分钟后抱来一摞书,全部摊到床上,都是心理学方面的著作。

“为了弄清你的心理脉络,我看了整整十二本。”

“请问我的心理脉络是什么?”她像盯着知识那样盯着他。

他说小时候你曾经被抛弃过。她说放屁。他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遗弃,而是心理抛弃,只是你没意识到。你想想,每天晚上,当你躲在被窝里听到你父亲偷偷打开大门,去跟隔壁阿姨约会时你最担心的是什么?她说担心我妈知道。他说那是表面的,深层里你最担心的是你爸会不会抛弃你和你妈。这种抛弃感就像你的胎记,虽然会忘记却从来没消失。因此,你在进入亲密关系后,早年被抛弃的恐惧随时都有被唤醒的危险,只需要一个契机。她说Shit。他说你被唤醒的契机是发现我开房不报,一旦你怀疑我出轨,便产生了被再度抛弃的恐惧,于是选择先一步离开,这样你就可以把关系的主动权握在手里,从而避免经历被再度抛弃的痛苦。她冷笑,说这不能证明我爱你,你只不过是在寻找清白感,认为自己清白,所以拥有权力,而我错怪你了,就必须继续履行妻子的义务。她指着伯特·海灵格的著作,说你到底看没看?你为什么不引用他的理论?海灵格说清白者往往是较危险的人,因为清白者心怀极度愤怒,会在关系中做出严重的破坏性行为,而有罪恶感的人通常愿意让步和补偿。别拿这些小儿科来蒙我,这些书我在读大学时都读过。他说如果用让步和补偿来反证,我应该是那个有罪恶感的人,而你则是那个自认为清白者。她一愣,承认这句他说对了,一直她都觉得他是有罪的,而自己是清白的。他说你还有一个心理动机,就是仇恨转移。你在办案时痛恨徐山川玩弄女性,痛恨他背着老婆出轨,因此你把对他的仇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认为我也是他那样的人。你混淆了恨的对象,其实你恨的不是我而是出轨,你对我的恨至少有一半是受案件刺激后的情绪转移。

“说得好。”语气夸张,像是讽刺,但她扭过头来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他俯下身,想吻她的嘴唇。她没躲避,他理解为默许,可就在他的嘴唇快要封住她的嘴唇时,她忽然把他推开,像推开不小心碰到的高压电。她说理论很玄乎,身体很诚实。

她说我想单独待几天。他二话没说提着行李箱便出了家门,仿佛脚不沾地,像磁悬浮那样嗖的一声飘走了,动作之敏捷好似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这让她想起一个人……郑志多,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速度提着她的行李箱,从新生接待处一口气走到十号女生宿舍楼,又从女生宿舍一楼一口气走到五楼503号房。他把行李箱摆好了,她才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她说你简直在飞。他说我每天坚持跑步。她说明明行李箱有轮子,你为什么不拖着走?他撸起短袖,露出发达的结实的肱二头肌。她说你不拖着箱子走是为了跟我显摆你的力气?他说不是,我是怕把轮子拖脏了。她说你对每个新生都这么体贴吗?他说我从上午等到下午,只接一个人。她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把你们班全体同学的照片都看过了,只有你这张照片值得我这样对待。

初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他高她一个年级,长得帅气,帅得就像那些帅炸了的电影里的男主角。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觉得他目的性强,指向性明显,所以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短信。但他就像她的脑神经,仿佛随时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半夜她饿,手机忽地一声叮咚,那是他的短信:“下楼,我给你买了螺蛳粉。”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螺蛳粉?又怎么知道这时候我饿?她下楼,看见他站在一棵树下,手里捧着一团闪闪的金光,天哪,他竟然在螺蛳粉的塑料盒上贴了一层金黄色的灯,乍一看,还以为是盒子自带光环。上体能课,她练得腰酸背疼,连走路上半身都前倾,仿佛腰椎间盘突出。她想怎么样才能消除全身的酸痛?正想着,一辆跑车吱地停在她身边,开车的人是他,仿佛他是她的念头,只要一想就会出现。他把她拉到本市最贵的按摩店,请了最好的技师给她做了一次全身按摩。两个小时下来,她整个人就像被女娲重新捏了一遍,腰杆直了,腿脚不疼了,走路也麻利了。暑假,他开车带她到海边兜风;国庆长假,他带她去北方看红叶;寒假,他带她去日本北海道看雪。每一次出行他都买头等舱,住五星级宾馆,吃地方顶级美食。她在他面前渐渐沦陷,尽管她曾经骄傲得像个公主,自信得像个天才,傲慢得不食人间烟火。她在跑车上献出了初吻,在韩国首尔某著名酒店献出了初夜。他们越爱越深,彼此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就连做梦她都在想他。许多个深夜她想他想醒了,睁开眼便看见他微笑的脸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贴得鼻子都扁平了,仿佛他一直在看着她入睡。他的脸像一轮满月,或者那就是一轮满月。在他脸的四周也就是整面玻璃上,贴满了闪烁的星星。月明之夜,他把车开到郊区的东来山山顶,为她拍摄伸手摘月的照片。她想听某首歌,他就把唱这首歌的歌星请来,专门为她演唱……想到这,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发现他和徐山川讨好夏冰清用的是一个套路,既庸俗又媚俗。她不得不承认人生大部分的愉快都得靠庸俗的行为来完成,不外乎吃吃喝喝游玩唱歌,离不开蛋糕玫瑰和蜡烛,少不了讨好赞美和照顾。反正总之,她饿了他就做她的食物,她困了他就做她的枕头,她相思了他就做她的解药。

大四,她生日那晚,他在她宿舍楼下的草坪上用点燃的蜡烛拼出了一个心形图案,图案中间拼出一行“冉咚咚嫁给我吧”,在“嫁给我吧”的正下方摆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看看,又媚俗了不是,但当她站在五楼的长廊上看着草坪摇曳的烛光时,尤其是看到长廊上同学们羡慕的眼神时,身心顿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愉悦,包括虚荣心的满足。这场景怎么有点像吴文超受夏冰清之托为庆祝徐山川生日做的策划案?恍惚之中,她不知道是吴文超模仿了郑志多还是郑志多模仿了吴文超,抑或这种场景本来就在相互模仿?当时,她激动得全身颤抖,恨不得从五楼跳下去拥抱他亲吻他。忽然,从草坪升起一架无人机,直飞五楼长廊,悬停在她面前,这时她才看见无人机吊着一枚求婚戒指。她取下来,戴上,转身跑进楼道。一阵急促的鼓点似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就像她此刻的嗵嗵心跳。她从一楼的楼道口跑出来,冲进草坪,跃过烛光,扑进他的怀里。世界突然安静了,仿佛只剩下他俩,但世界仅仅安静了几秒钟,歌声忽地响起来,站在长廊上看热闹的同学们齐声唱起了《I swear》:

“我发誓,当着天上的星星月亮\我发誓,如同守候你的背影\我看见你眼中闪烁的疑问\也听见你心中的忐忑不安\你可以安心,我很清楚我的脚本\在往后共度的岁月里,你只会因为喜悦而流泪\即使我偶尔会犯错\也不会让你心碎\我发誓,当着天上的星星月亮\我必在你左右\我发誓,如同守候你的背影\我必在你左右\无论风雨困厄,至死不渝\我用我每个心跳爱你\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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