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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陈婠便坐上马车赶往陈府。
一路上她面色凝沉,昨儿那封信是母亲亲笔手书,说家中出了事,务必要她回府一趟商议。
一进门儿,陈夫人便容色憔悴地迎了过来,执起陈婠的手,眼看就要落泪,“婠儿,你那个不成器的舅舅犯下混事,如今,娘只能指望你了!”
陈婠一听,心中便咯噔一声沉了下去,若非事关重大,母亲不会如此失态。
母女二人来到房内,关上门,陈夫人眼泪便掉了下来,“你舅舅从来就是这样执拗,原先考中了进士,一步一步好不容易升了司马。怎么就不能过过几天太平日子?那安王已经倒了,皇族家事,哪里轮到他一介草民指手画脚!可他偏偏要去往那刀口上撞,还带头写什么…什么陈情书!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糊涂!”
舅舅任幽州司马,陈婠是知道的,但因为两地远隔,不常见面,但时有家书往来。
在她印象里,舅舅吴白书是个喜欢读书的大文人,小时还教过自己写字,那时候,十里八乡都称他一声吴秀才。
吴白书性情温和,但一心只读圣贤书,后来听说,终于进士及第。
不想这么多年,在如此紧要关头,他却犯下糊涂事来。
陈婠一面稳定住母亲的情绪,一面问,“如今事态进展如何?”
陈夫人拭了泪,“已经被幽州太守下令,将他们一干人都压入大狱中去了。你父亲这几日在朝堂上奔忙通融,可幽州天高皇帝远,他在京城做官也说不上话的…”
陈婠秀眉紧蹙,“原是舅舅糊涂,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最恨藩王,他怎会如此愚钝!想来这几日,折子就要送到京城,但太子如今,不批阅任何奏章,只怕到时候先斩后奏,为时已晚了。”
陈夫人大骇,提高了声音,“婠儿,自从你入宫,为娘从没因为你得宠晋封而求你做过任何事情,但这一次不同,他是你的亲舅舅,你不能不救…”
陈婠道,“咱们家里不能先乱了阵脚,只要没到最后,便总有转圜的余地。先别让父亲动静太大,容我细想。”
陈夫人见女儿沉稳,心中也松快了几分,只含着泪坐在一旁不语。
陈婠抬头问,“如今幽州太守是何人任职?”
陈夫人想了想,“听你父亲说,是平伯侯世周良彦,这周家好像还是皇亲国戚来着…”
原本生出的一丝希望,也随着平伯侯三个字沉了下去,陈婠木然道,“周良彦,正是如今太子妃的嫡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