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晞临桃花眸灼灼,不卑不亢:“草民不敢怀有怨恨,亦不愿诘难于任何人,只求陛下念在余家一门百年铁血的功苦劳、姑姑全心侍奉二十七年的情份上,以大国君主的坦荡胸怀,还案情本来面目,还他们每一位应有的公允、公正、公平!”
惠帝呆然扫视众人,权衡须臾,长叹一声:“就依你们,重审,重判,主审人选……太子定吧!”
“谢陛下隆恩,臣等领旨。”夏暄等人惊喜万分,伏地泣拜。
“来。”惠帝朝夏暄招了招手。
夏暄茫然眨去泪意,撩袍起身,躬身慎重靠近。
惠帝挣扎下地,眼光微抬:“颈上的伤……还要紧吗?可曾宣太医诊治?”
夏暄一怔,顺势搀扶他:“已经上过药了,谢陛下关心。”
惠帝喃喃片刻,右手紧攥他的臂膀,步态蹒跚走向偏殿大门。
门外落日熔金,红霞万丈,为父子的眉眼增添几许暖色。
“遭逢百罹,方兴君身……”惠帝抬头望天,手掌却轻拍夏暄的手臂,“朕和皇后的好孩子,不负所望,长大成人了。”
···
夜幕低垂,除夏暄和赵王留守望春园陪伴圣驾,余人百感纠缠,默然步出园外。
夏皙无数次觑望余晞临,欲语泪先流。
为余家一案定局而欢喜,为物是人非而痛悲。
余晞临态度远比上一次在赤月行馆门外要温和。
他向夏皙施礼:“阿皙,别哭了,我真心希望……你永远是世上最幸福美满的小公主,即便活到百岁,亦如是。”
夏皙数度哽噎,终究没法道出内心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艰涩的“好”。
——若没了他,她何来的幸福美满?
冤案终将昭雪,可那些曾属于彼此的过往,却消散如云烟,再无痕迹可寻。
她如他所愿,挤出最灿烂的笑容,带泪目送他登上赤月行馆的马车。
一转身,她提裙飞奔回车,扯下帘幕,双手捂脸,哭得一塌糊涂。
久候半日的齐子翱想出言相劝,始终没敢挤上车,进退两难,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