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开屏鎏金铜灯投射点点光芒, 驱散了夏暄长久以来的冷淡、隐忧和警惕。
晴容以鹦鹉喙叼着笔, 愣愣与之对视。
有那么一刹那, 她几近怀疑眼前所见,真的只是梦。
他朗目倒影亮晶晶的烛火宛若星河坠落, 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抑或是她眼花缭乱所致?
她心底澎湃的热潮如逆流而上,源自臣下对主上的敬仰感激,抑或女子对男子的仰慕?
似乎从画院内的指尖相触起,心已不自觉动了,遭她狠狠压下;其后化身为鹤,伴他立于高阁之巅,共赏落霞, 她的心逐渐被某些诡秘念头侵蚀;再到他冒充东宫卫私访,请她清点香料走私案物料,她只犹豫了极短时间;夜返行宫的惊心动魄, 她庆幸与他共同承受, 感念他不离不弃的扶携。
可到后来十指交缠抚摸受伤花豹、书阁“避险”的亲密拥抱……她无力抗拒“跌坠”感, 强行逼迫自己悬崖勒马。
如今, 缰绳随时断裂,如烈马奔腾的心,怕是收不住了。
历经诸多波折, 他们能否回到“叔嫂”应有的位置?
夏暄笑而以手指轻点呆鹦鹉的脑门,取下那支笔,顺势为“花儿”补了枝蔓。
晴容勉强回过神, 跳至墨池,以爪底印墨,扑回纸上时,积极沿着他所画枝条,呈八字脚来回踩印,为画作添加“叶片”。
这是继初次穿成小狸猫之后,她和太子再次“联手”作画,尽管因身体局限而笔法朴拙稚嫩,却是她主动所绘。
夏暄无疑惊喜到无以复加的境地,等待浓墨风干时,将她捧在手心,用湿丝帕细细清理掉爪纹间的墨迹。
晴容乖巧得不似初来乍到的鸟儿,仿佛完全信赖,任由他摆弄。
颊畔两坨橘红,很好地诠释了她的羞涩。
这一夜,她静静陪太子完成那幅“豹女争宠图”,遗憾画上女子的面容被青丝覆盖,只露小巧樱唇,无从辨别是何人。
应该……与她无关吧?
夏暄兴致勃勃,捧出两盒黑白玛瑙棋子,和她玩起“落子”游戏。
晴容不善博弈,只管将白子一颗颗排开,偶尔故意捣乱他的黑子,逗得他开怀大笑。
她歪着小脑袋端量,头一回发现,原来太子殿下也拥有如此灿烂爽朗的笑容。
如若能透过属于她本人的眼睛,去捕捉他纯粹的笑,必将更激动人心。
夜静更深,晴容以打哈欠的方式,提醒太子——宝宝困了,是时候就寝。
夏暄将她送回铜鸟架上,亲自捧回寝宫,沿途不忘逗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