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空属实阴沉,雨势又大,想来这雨还要下上一会儿才能收收势头儿。
伏城身上还裹着南海那条绛紫色银云纹薄被的被面儿。也不知这人到底是怎么缠在身上的,若不仔细瞧,还真像件顶好的衣裳。
再瞧他胸前鼓鼓,估摸着就是那个小木盒了。
阿眠将伏城上下打量了一番,把人拉到跟前,捏着袖子往他头上一挡,遮去了些雨水,牵着这人的手出了巷子:“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雨停了再说。”
伏城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不自在地低下头去:“嗯。”
两个人到底没有多熟悉,这样的接触让他有些不适,却又觉得心里暖的发胀。
只是,并没被这些感觉淹没,失去警惕。
他知道,这人对自己的好有猫腻。
就像她说的,世间的可怜人不少,她也没认了别人当弟弟。
所以,为何偏偏是他呢?
伏城并不觉得,自己有着让别人另眼相待的资本。
可是,他不想去刨根究底。
即便那一丝温暖只是假象,过上几日便会烟消云散又如何?
他不过是身心俱疲,所以遇见难得的温暖,便想放任自己沉溺其中,避一避现实罢了。
街上此时已有小贩搭着土色的布棚儿,支了伞摊。
旁边立了块牌子,上面原本的“十文钱一把”的字样被重重划去,下面又写了一行“五十文一把”。
实乃坐地起价了。
阿眠从袖子里摸了一吊钱出来,上前往堆满伞的桌面上一放,喊了那翘着二郎腿假寐的小贩一声:“老板,来两把。”
小贩“啧啧”了两声,揉着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见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又受着伤,以为是哪家挨了打、偷跑出来的小孩。搓了搓手,低头数起铜板来:“要什么样儿的自己挑,不过我这里的货都是一经出售,概不退换的。”
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伏城的目光便在木牌和小贩之间转悠,有些不耐。
阿眠随便拿了两把,一把夹在腋下,另一把撑开往伏城头顶一罩,等着那小贩数完了钱,领着人挨着墙根走,按着先前模糊的印象找城中的客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