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待任紫琳被扶下车，他腿都软了。只见从车上踩着足踏下来的少女，虽然身形孱弱，但肩上搭着轻暖的白狐裘，头上斜插嵌宝石掐金丝九尾孔雀簪。这两样儿东西，可不是寻常人有资格上身的。

宫里的权贵？许牧来不及细想，扑通一声儿，跪倒在地。

“不知贵人驾到，草民有失远迎，还请贵人恕罪。”

任紫琳也在打量许牧。他个头高大，肤色偏白，深眼窝，深灰眼眸，鼻梁偏高，看起来并不像是宁国人。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瘦下来的，他极瘦，不厚的衣衫下，骨头明显的支棱着。

“起来吧。”

“许牧？”顾相和匆匆忙忙的从前院冲进来，他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看到任紫琳和她身边的影八、影十五，他不由顿下了脚步。

许牧连忙过去拉他行礼。顾相和先是慌忙弯腰，但弯到半路，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也扑通一声匍匐在地。

“草，草民顾相和，拜见贵人。”他身材微胖，个头中等，看起来比许牧要大个十几岁。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朋友，倒像忘年交。

“起来。”

顾相和悄悄看任紫琳一眼，才敢起身。见任紫琳并没有进屋的打算，他有些慌乱的指挥他带来的小厮上茶——和许牧一样，他也没想到来人竟像是宫里人。虽然自家也算是官宦人家，但宫中皇室，他还没资格一见。

许牧也在飞快的猜测任紫琳的身份，但这并未影响他的行动，“草民手中有一条航海线路，愿献给贵人。”

才一见许牧，任紫琳就肯定了她的猜测。这会儿听说他愿意进献什么航海线路，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而他偏洋的长相，大概正是他敢于出海的有利条件之一。

“你打算如何惩治你的妻子？”任紫琳直接如此问。

许牧愣了一下，顾相和连忙替他说道，“贵人有所不知，许牧那位妻子与许牧本是自幼定亲。两家原都算得上是书香门第，门当户对。只是这读书，费钱，又需要天赋。许牧小的时候，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可后来……许牧不想两家人饿死，便走了行商这条路。他那位妻子，埋怨许牧自降门楣，另娶了他人，却又贪恋许牧挣下的家产，纳了许牧为侧君。这些年，这女人花着许牧赚来的钱，风流荒唐，连许牧身边的小厮也要染指。最可恶的是，她还听从那小厮的挑唆，死活不肯给许牧生个孩子……哼，她竟还敢说都是因为许牧经商，她才不能买孕子果用。也不想想，若不是许牧，她一家人早饿死了。”

孕子果，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孕育模式。吃下了孕子果的备孕女子，怀孕后三月会将孕子果产下。胎儿便会在孕子果中，一点点发育成人。这样的东西，便是任紫琳听了，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但孕子果却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最起码，身在贱籍中人，是没权利享用此物的。

“那个被毒死的是你的小厮？”影十五好奇的盯着许牧，“他不是你的小厮吗，为什么你的妻子还能告你？你给他放还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