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日已经冒出半个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升起，晨光最先照亮了城的最内侧，而后逐渐向外延伸，将黑暗侵蚀，原本黑暗的城很快变味了半阴半阳。

那把刺穿了秦志国的长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闪闪发亮的剑刃上甚至看不到一滴血。

“为什么……你还活着……”

秦志国喷出一口黑气，不可置信地说道。

他已经无法发力，身体虚弱，意识越来越模糊。

因为他被剑贯穿的那一刻，体内的魔气就被那随之灌入的极致火浪直接熔尽。

他纵然有辟火珠，但这火焰，却是直接在他体内爆开。

“每个人，多少都会留些后手。”

叶奕的轻笑声响起，将脆刃从秦志国的体内抽出。

但秦志国已经再也听不到了，他的目光中的色彩逐渐暗淡，身上的暗铠也逐渐化为黑暗粒子消散，身体失去支撑，向下坠落，两片巨大的黑翼也在空中直接炸开，消失殆尽。

砰的一声，他以头着地，砸入地上的深坑中，再也没有动过。

秦府内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目瞪口呆。

有位少女扯了扯她父亲的衣服，道：“爹爹，是不是……结束了？”

“也许……吧。”

不一会儿，人群轰然爆发出剧烈的喊声，如蚂蚁般一拥而上。

“老家伙！终于死了！”有人上去踹了两脚秦志国的尸身。

“死得好！狼子野心之辈。”

“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志国老爷竟然真的是……”

“嫣姐，没事吧……”

有人搀扶秦嫣嫣起来，她点头道谢，又看着秦志国的尸身，道：“扶我过去。”

人群向两边分开，为她让路。

她来到秦志国的尸身前跪下，低着头，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脸。

她一言不发，眼中的幽绿散去，变为一双普通的黑眸。

秦志国胸前赫然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剑洞，身上的暗铠黑翼已经完全消失，回归原来枯瘦如柴的老者形象，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休憩。

“唉……”有人见到此景，忍不住叹气。

秦嫣嫣和秦元凯的父母，当年留下这两个小孩后，就离开犷州，闯荡世界，至今没有归来。兄妹两人，几乎是秦志国一手带大。

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但秦志国对她，毕竟有着养育之恩。

甚至在数日前，爷孙两人还曾坐在洞观城的花园上，吃瓜乘凉，谈笑风生。

只是世事难测，现在两人却已经相隔阴阳。

她猛地弯腰，以额重重捶地，磕了一个响头。

抬起头时，她的眼中已被泪水浸满，额头上一片发红，几乎渗出血来。

事已至此，这最后一磕，仁义至尽。

她缓缓起身，目光低沉，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去后山随便寻个地方，将他葬了吧。”

秦志国身为罪人，已不配葬在秦家坟地。

“是。”有人应道。

她转身望向已经升起的初阳，微风佛起她的衣裳和发丝，背影显得萧瑟荒凉。

叶奕仍然悬浮在上空，脚下踩着闭喉，低头，一直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