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灼月看着案上被擦得锃亮的铜炉上她的倒影。
影中人一脸的不情愿,嫌弃溢于言表。偏偏说出来的话又乖又柔顺。实在是个顶顶讲话不走心的模样。
就如同当时,她以为他是别人的时候,那兴冲冲的样子,脸上实在最真诚不过。可讲出来的话,再甜腻也是没有心的。
似乎她就是这样。
表面花团锦簇,却是个没有心的人。
殷灼月注视着铜炉:“世上,你还认得与我长得相似的人”不然怎么会认错。
陶九九信口胡说:“是我的一位笔友。”
“笔友何谓笔友”
“就是相互书信往来,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他给我寄过他的一幅画,画上就长你这样。”陶九九痛心疾首:“呵,该死贼子竟然是个画骗。”
“他姓什名谁,家居何处”
陶九九立刻表示:“郎君放心,我已将他痛骂一顿,为郎君出气。看在他只是倾慕于我,担心自己配不上我,才出此下策,也就饶过了他吧。这些长得不那么好看的人,其实也是可怜。困于俗世偏见之中,焉不知道全是作茧自缚,唉,我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是不会懂他们的痛苦挣扎的。”痛心疾首。
殷灼月看着倒影中的陶九九,她保持跪姿不变,却努力往后瞥眼,想用余光看见他,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他只轻轻“哦”了一声:“竟是如此。”
那边陶九九松了口气,麻利地爬起来感叹道:“啊,今日得见郎君,心中甚慰,真想与郎君把酒言欢,可惜身负要事。就此别过。”
“什么要事”殷灼月抬眸看着她问。
“恩”陶九九与他四目相对,表情平静,心里只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原本一直很遥远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在不远处了。
而近处,不知道什么人扑倒在殿前的石阶上,大叫了一声:“娇娇”
陶九九心中一惊,转身就跑。
冲出去就见李哥满身是血,趴在不远处,抬头看到她,挣扎着向前爬:“娇娇快跑”
陶九九骂了一句:“草你怎么回事”知道不妙,左右看了看,冲上去想把他背起来。向东去。
那边有一条细径,一直入山。从这里看,山上似乎并没有被开发出来,一幢屋舍也没有。
一般这样的地方,不是禁地,就是寻常不许人走动,适合隐藏。
“不行了,不行了。你背不动我。两个人跑不掉的。你别管了。”李哥一说话,胸前的窟窿就汩汩地冒血。他慌张地用双手按住:“你快走。跟我扯上关系就麻烦了。”
挣扎着想拿什么,叫陶九九:“等等,你给我按一下。”
腾开了手,从身上掏出那一块玉牌。上面雕了个憨态可掬的麒麟,塞到她手里:“处世艰难,有这个多少会容易些。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心中你像妹妹一样,只是李哥没本事,一直也没给你什么好处。现在也只有这个了。它救不了我,但多少帮得了你。”
这是他头一次这么正经地说话。这也是他在上一世被从背后击毙时在想的事,娇娇是唯一不在现场的小弟,她是不是逃脱了呢,自己一直没能实现诺言,给她买个大大的别墅。
“你现在不是残疾人了。娇娇,天大地大,走吧。”
远处的喧闹声已经越来越近,半空中还有人御剑的身影。
两只狗子跑出来,陶九九沉着脸扭头冲它们大声斥道:“躲起来”
狗子不愿意,可迟疑着,还是听从她的话。却只是钻到附近的草丛里。
她还想赶。
但顾不上了。
李哥似乎后力不继,倒在那里,喘息不止,按伤口的手也无力了,松松垮垮,口中只说:“一来就在逃命,为我死了太多人了。妈的,那个挺吓人的仆人也被打得稀烂,连他叫什么我都没记住。你走吧,不能再死人了。我不行了。草,好疼啊。”
陶九九努力帮他捂住伤口,抬头看向远处。
李哥还在挣扎:“还不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咱们父女,全交代在这里我已经被人一锅端过一次,现在这锅里就剩下我们两个,连你也被端,我身为一个老大,太丢人了”
“尼塔玛别烦我我在想事情”陶九九骂了一句,回头看向大殿之中。
殷灼月在里面,但就好像没有人在一样,没有任何响动。
他不会管的。
之前他虽然破坏了黑甲的好事,但并不是出于政见,只是单纯地,不觉得任何人任何事能重要到破坏自己的生活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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