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力要集中使用。”王氏在城头指指点点,“崇德县城墙不高,但并没有塌陷,倭寇就算借助云梯攀爬入城,人数也不可能太多,他们的目标还是城门。”
“所以兵丁要集中在城门附近,让乡勇把守其他城墙段,如果有倭寇搭建云梯立即通报。”钱渊点头赞同道:“这样人手调配余地就大多了。”
卢斌立即安排下去,又低声道:“都六天了,倭寇怎么还不退,死了心要攻城!”
这也是缠绕在钱渊脑海中的疑惑,崇德县有什么对方志在必得的东西吗?
就在这时候,倭寇群中一人骑着马慢悠悠向城头方向过来,在弓箭射程外停下,拿起弓箭放了一箭,然后立即打马离开。
“去捡来。”钱渊努努嘴。
王义利索的爬进筐子,下城将弓箭拾回来,上面绑着一封书信。
王义很自然的将书信递给了钱渊,周围人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打开只看了几眼,还没看完的钱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着夕阳下离去的倭寇,难怪要死攻崇德县不放,原来是徐海来复仇了。
马上的徐海恼火的回头再看了眼远远的崇德县,虽然早就知道攻城难度很大,但俞大猷据说受伤不起,只有卢斌带着三四百兵丁,徐海觉得破城可能性并不小。
从指挥能力上来看,毫无疑问徐海是高于卢斌的,简单的分散兵力寻机而动就让卢斌陷入困境,今天倭寇一度在城头站稳脚跟就是明证。
但徐海没有想到的是,崇德县几乎将全城的男丁都组织起来,乡勇们或助战,或探查,或运送物资,使守军的总人数一直没有低于八百人。
崇德县是个小城,徐海就算将手下聚拢过来的三千倭寇一起投入战场,但接触面就那么窄,兵力优势无从发挥。
催马回了村落,徐海大踏步走进宅院,扔下头盔不爽的哼了声,“先生,那封信有用?”
方先生苦笑道:“估摸没用,但至少给了将军一个台阶下……再接着攻城,叶麻那边恐怕有些不稳了。”
正说着呢,叶麻已经进屋了,大着嗓门吆喝道:“再攻下去,下面的兄弟要造反了,明儿换个地方吧。”
半响后徐海才阴着脸点点头,但随即眼角闪过一丝狡黠,或许还有机会。
崇德县内。
那封书信就放在桌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每个人脸上都古怪非常。
外面的倭寇头目提出了一个条件,退兵可以,但必须交出崇德县教谕沈崇。
“他们有仇?”卢斌做出可能性最大的判断。
“估摸是有仇。”李良钦咂咂嘴看向俞大猷,虽然指挥作战目前因为有伤而力有未逮,但这种决定还是必须由俞大猷来做。
当然是有仇,钱渊抽抽鼻子做出这样的判断,其他的暂且不说,徐海的性格应该是恩怨分明,杀了沈崇,娶王翠翘为妻,历史证明了后一条,而前一条也很可能是事实。
但俞大猷一直没吭声,长久的坎坷和磨砺让他在这种事上犹豫不决。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始向着另一条路飞奔。
杨文眼神闪烁不定瞄了眼钱渊后,开始说起进城第二天看到那位沈教谕去青楼寻欢作乐。
李良钦和卢斌脸上都满是愤慨,而年轻的戚继美居然一脸羡慕。
唐顺之很敏感的察觉到,那位松江秀才到现在一言不发。
“问我?”钱渊努努嘴,“一个老不修的教谕无所谓,但几事不密则成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