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不远处的一座宅院被十多人拆散,隐隐听见有兴高采烈的呼喝声。
“钱家子善以财御人。”唐顺之不由撇了撇嘴,这是他最看不惯的地方,“每拆除一栋宅院,补贴户主若干银两。”
俞大猷失笑摇头,“项家这次破财……”
“未必。”李良钦久在军中,深知内情,他摇摇头道:“除了给兵丁、乡勇的赏银外,其实花费算不上很多。”
唐顺之点点头,但没说话,这是他对钱渊印象转变的拐点,雁过拔毛是官场上的传统,但钱渊没有从中贪一文钱。
而且因为钱渊对财务账目的精通,导致县衙小吏不敢贪,这是花费较少的主要原因。
往前慢慢踱了一段路,看着来往穿梭不停的人流,俞大猷又忍不住说:“士气不错。”
“刚开始发了一批赏银。”李良钦笑道:“后来虽然不发银了,但饮食上钱渊颇为用心,每批轮换下来的兵丁乡勇都能立即吃到热汤热菜,渴了有水,饿了有馒头,受伤了还有医师……”
“城内的大夫?”
“不是,是钱渊带来的护院,都精通止血疗伤。”
俞大猷叹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啊。”
这时候一行人正走到县衙门口,往里看去,俞大猷不禁嘴角抽搐了下。
钱渊看着手中的公文,手里笔不停,却还在嬉皮笑脸的说:“不知道姐姐娘家有没有妹妹?
“对对对,得和姐姐一个脾气,又正好和小弟年岁差不多……“
”那当然,自然是还没出嫁的……”
一旁刚刚从城头下来轮休的王氏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惹得众人瞩目。
唐顺之闭上眼,点点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啊!”
虽然历史上对王氏没有正式的记载,那么多的野史夸张的描绘这位河东狮吼的凶悍。
但钱渊和王氏有着一见如故的感觉,短短几日后就以姐弟相称,钱渊可以保证,这次绝没有去抱大腿的念头。
这是钱渊来到这个时代后遇到的最特殊的女人,精于武艺是其次,遇危不乱也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其气质谈吐和性格。
钱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刑警队那位直到三十五岁才嫁出去的大姐就是这味道,有点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细如发,性格开朗待人真诚。
对了,那位大姐的丈夫也是丨警丨察,而且还是局里著名的气管炎。
连续攻城三天受挫后,倭寇开始制作简陋的云梯试图从墙头攀爬上来,城内一度惶恐不安。
但在钱渊的组织下,王氏和戚继光的弟弟戚继美、唐顺之领着护院、亲兵在关键时刻赶到。
小小城头施展不开长枪,王氏左手持盾,右手挥舞腰刀,所过之处寒光闪烁,倭寇纷纷退避,城头上为之一清。
俞大猷虽然勉强能下床行走,但还是没办法上战场,卢斌还是有点嫩,第一天手忙脚乱勉强支撑。
而王氏是将门之女,从长辈那得了不少传承,这几年又跟着戚继光在登州有过守城经验,从她入城之后,局势渐渐稳定下来。
但今天,倭寇攻势突然猛烈起来,从清晨到下午连续发动了七次攻城,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每次除了城门附近外都选择了其他城墙段作为突破口。
守军渐渐被分散开,到了傍晚时分,一伙百余人的倭寇终于攀上了城头。
已经是攻城的第六天了,城内兵丁乡勇死四十一人,重伤不起二十二人,而城下倭寇大约折损两三百人。
虽然守城一方占据了优势,但倭寇仍然不退,这是违背常理的事,毕竟倭寇的目标是劫掠财物而不是攻城略地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