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看了看曾小川,又看了看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滚吧。”曾小川的声音不大,那两个字甩在地上,却铿锵有力,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猫玩儿够了,老鼠吃不吃掉也无所谓了,对吧。”我想着。
曾氏的情报系统何其发达,即使我能离开国内,在国外也未必就好到哪里去。国内好歹各种势力、关系盘根错节,今天没了人,明天可能还有个响。
曾氏也好金氏也好总总归还有个忌惮,在国外的话,那可就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一个街头的小混混都可以随时随地的置我于死地。
“要我客死异乡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曾总,我谢你放我一条生路。”
“哼哼,不是为了曾柔,你连上这个法庭的资格都没有。”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胡飞,我……”
“不用说了,你的好和心意我会记住的”,我顿了顿,平缓了一下心情,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精致干练的黑色套装遮不住此时手足无措的,原先精明强干的女强人,现在却像个小女人一样。但我知道只要我转身离开,她就会又变成那个冷冷的人前不苟言笑的曾柔。
我失魂落魄的走出法院,进出法院有一截长长的台阶,台阶的两边是一条“八”字型的车道,我想:“这就是所谓的‘衙门口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吗?”想起刚才在大厅里看到的“公正、公平、廉洁”的牌子,我漠然的摇了摇头,向着那段长长的台阶走去。
“哎呦!”
然而,刚下一级台阶,我就不知道怎么的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摔倒了,之后天旋地转,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台阶的最下一级,我只觉得浑身剧痛,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看看那只丧家狗!”最上一级台阶上传来一阵狂笑。
“金士杰!你!”不用看我都知道说这话的是金士杰那个混蛋,“都是他,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一瞬间我是真的起了杀心,预除金士杰而后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往腰上摸,可是直到我翻遍全身所有口袋,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最尖锐的不过是一串钥匙。
“我什么我,丧家狗!”一个抽剩的烟头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我的肩头。
“今天就不找你的茬了!”金士杰带着手下扬长而去。“以后,你就小心着点吧!别死在了外面,哈哈哈哈哈!”
我站起身来,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打开车门,发动引擎,车子放出一阵闷哼,老大不情愿的走了起来,我看了看天空,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白粉。过了一会儿天空完全昏暗了,成了一种密闭的、使人气闷的穹窿。幽暗降临大地了,迅速地赶走了太阳最后的光辉,浓密的云仿佛得到自由似的,突然浮动起来,飘过了天空,雨点落下来了,闪电突然间亮起一道红光,雷声沉重地、愤怒地滚滚而来了。
一路上,我都浑浑噩噩的,舌头像被麻痹了一样杵在嘴里,眼睛是干涩的,刚才那场庭审的结果仿佛像地狱的烈火一般炙烤着、舔舐着我的全身,倘若不是还需要手握着方向盘,需要看和要躲避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我大概直接开车开死在车里。
到家,拿钥匙,开门,叶文婕可怜巴巴的蹲在玄关,鞋子倒放在一边,看样子一直是在纠结去不去听庭审,看到我开门进来,“哇!”的一声扑了过来,抱住了我,我觉得自己突然被一种负罪的心情压抑着,让我喘不过气来。
“结果不好?”叶文婕紧紧的抱住我问到,她的身上散发一股熟悉的温暖的安定的气温和感觉,我像被唤醒了一样,眼睛不再干涩,舌头也不再麻痹,意识也清醒了,我知道这里是我的家,这个在抱着我的女人,是我现在爱着我的,在我身边的那一个,我点了点头说:
“是的。”
她抬起头来,眼眶里泪水在打着转转,她近乎象牙色的双颊上,衬着两个漆黑得深不见底的大眼睛,挺直的鼻子下面,是淡水色的一抹嘴唇,她未施粉黛,就已经像一件无懈可击的塑像那么的优美。然而接下来的生活会怎样磨难她呢,想到这里我不禁悲从中来,说:
“我输了,被要求马上离开国内,再跟着我,会连累你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食指和中指按在我嘴唇上,那意思是:
“不离不弃。”
然后一个人默默的走回房里,打开柜子,拉开行李箱,把我的衣服、个人用品一件一件的往里装了起来。
“准备去哪个国家?”叶文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