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晖殿的门被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暗响。
待看清来人时,林昭媛从榻上起身,神色激动万分。
她从来没有这么一刻,盼着宿敌到她眼前。
见谢令鸢憔悴的模样,也知道对方比自己更不好过,怕是蜕了一层皮。
“解决了吧?
不然料你也没心情来看我。”
尽管高兴,林昭媛还是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兴奋:“你答应过我,倘若我告诉你办法,你就保我性命,现在宫正司在审讯我,林家府上也不知怎样了?”
虽然她视谢令鸢为宿敌,不过谢令鸢的承诺,她还是相信的。
她知道谢令鸢不会背信弃义,就像谢令鸢知道她不会误导、陷害自己。
“你真是给我找了大麻烦。
林家无大碍,暂时被封府了而已,毕竟受了你牵连……”谢令鸢在她面前坐下,发现林昭媛的神色隐有些不自在:“你是在,愧疚?”
“废话,我虽然不是原主,但我作大死,总不好牵连原主的家人吧?
林家要是因为我蒙难,那我罪过就大了!”
林昭媛的内疚被宿敌毫不迂回地当面戳破,顿感失了面子,色厉内荏道。
谁料她的宿敌却笑了起来,没有像往日那般互呛。
笑得林宝诺越发有点挂不住。
“大概过不了几天,宫正司会对我上刑了。”
林宝诺叹了口气,她心情沉重,一点都笑不出来,眼中是忧色畏惧:“我受不得痛,你曾说要救我,怎么救?”
谢令鸢笑声戛然而止,被问住了。
林昭媛一事,哪怕只有嫌疑,事态也大,不是她对萧怀瑾吹吹枕边风就能善了的——更何况她魅力不够,无法对着萧怀瑾吹枕边风。
她想了片刻,只好在自己的星盘里找了一下。
记得当初在朝阙殿的晚宴上,力杠虎豹,勇救妃嫔,完成了天道任务,还得了几个异术的奖励。
一个异术是火眼金睛,结果栽在了林昭媛的禁咒下;她翻了翻,找出了一个。
琢磨了片刻,这个技能大概可译为“有种你来打我啊”,无论经受了何等酷刑,都没有痛觉。
谢令鸢献宝似的眼前一亮,“我给你个巫术啊,可以抵抗疼痛的。
你的事情,我也得向陛下陈情,延晖殿虽然没搜出巫蛊的证据,但晋国国情如此啊,一旦和巫蛊沾了边,宋皇后和太子都废了,更别提后妃了,全族人都要坑进去。
就算躲过死罪,少不得软禁个一年半载的。
这个巫术你挨刑时用,管它什么铁刷子梳洗、容嬷嬷小黑屋,保证都跟没事儿人似的,特别有革命烈士威武不屈、视死如归的精神!”
林昭媛听她滔滔不绝地自夸,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又听谢令鸢喜滋滋道:“说起来你演了那么多谍战剧,那么多受刑场面,到时候往宫正司的刑凳上一趴,就知道怎么演了,声色并茂、发自肺腑啊。
林影后,我相信你的灵魂演技,什么金叽奖,金驴奖,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那真谢谢你啊,谢影后!”
林昭媛气得牙痒痒,皮笑肉不笑地瞪了她一眼。
却也知道,谢令鸢已是竭力了,毕竟她没几分话语权。
“受之有愧,不敢当不敢当,林影后……”
——
延晖殿外,一个小黄门提着恭桶,无声无息地从外面走过。
德妃随身的站班内侍被打发得远,守在殿外石阶下,一切都无异样。
待入夜后,宫中内外值守开始轮班。
白日经过延晖殿的小黄门对接班的人说了几句话,聊了聊这日渐严寒的天气,便回房去了。
与他聊天的小黄门,安静地值守了一夜。
翌日午时,杂役出宫送恭桶,他交了差事,也回了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