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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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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威之术...动者必随,唱者必和。挠其一指,观其余次,动变见形,无能间者...”

“转圆之术...天地无极,人事无穷,各以成其类;见其计谋,必知其吉凶成败之所终也。转圆者,或转而吉,或转而凶,先知存亡,乃知转圆而从方。”

“损悦之术,机危之决也。事有适然,物有成败,机危之动,不可不察......言察辞,合于事。悦者,知之也。损者,行之也......故善损悦者,誓若决水于千仞之堤,转圆石于万仞之谷。而能行此者,形势不得不然也!”

司马白起初极是厌烦,若不是瞧着张宾面色端严宁祥,早便一刀捅了下去,但听到后来,越是心惊,经文深奥晦涩,既难背,又难懂,只觉这千字左右的真言孕育无穷至理,却模模糊糊一片混沌,让人无从琢磨,但张宾那仓迈的诵经犹如天籁之音,司马白仿佛感觉天空打开了一个漩涡,让他有幸一睹苍穹真颜,哪怕仅仅只是一瞥,也让他感觉触碰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甚至想象的层境!

直到张宾声音停住,司马白司马白从冥想中回复清醒,仍旧心神难平,盯着张宾难以置信道:“你,先生方才所诵经文,该不是本经阴符?你竟传了本经阴符七术于我?!”

张宾慈霭一笑,点头道:“但有所托,岂能无酬?区区千字经文,权当老朽托付之物的酬劳吧!却也足够殿下安身立命了,殿下可记牢了?”

司马白面色一紧,变的极为难看,竟支支吾吾说道:“这个,先生,我初时未在意,并未用心背记,况且我记性也不甚好,那个,先生可否再教诵几遍?”

张宾瞪大了眼睛瞧着司马白,仿佛在看世上最蠢最呆的一头猪,眼神中难隐失望之色,但旋即又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真乃天意!可是殿下看我还有气力再诵读一遍么?随缘吧!”诵叙大段经义显然耗费张宾极大心力,他气息已经愈来愈弱,眼看已是油尽灯枯,“殿下现在可信天道了?”

司马白艰难的摇了摇头:“似是极有道理,道理,道,但听不懂!”

“吾不知鬼谷子如何窥得天道,又从何而得阴符,但他以经天纬地之才,参悟而出的本经阴符七术,实乃蕴含天道至理!可是众生资质不一,有聪颖愚钝之别,能从其中悟出纵横之法,或者兵谋韬略还是只混个讲玄弄道夸夸其谈,就看殿下自己的本事了。老朽愧怀此经,却成汉贼,罪孽深重无以为赎,万幸临死之际,能将此经传于司马家子孙,当算稍赎罪孽,殿下既得此经,万盼善用慎用!至于老朽所要托付殿下之物,非如殿下所想之金银财物,乃是石勒镇国之器!此物当世所知之人不过一掌之数,大和尚佛图澄知晓,石虎当略知一二,而石邃,哪怕皇太子之尊,怕还没有资格知道!”

司马白愈加迷糊:“镇国之器?”

张宾悠悠说道:“石王能得天下,世人皆以为是我之谋,但其所赖根本,实则另有他物,谓之矩相规源!矩相含于珠胎,规源流于金血,二者交融,可窥天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窥道便可一探自然!”

“啊?”司马白疑惑不已,一连串问道“矩相珠胎?规源金血?那是何物?又有何用,如何窥探天道?怎能探知自然?”

却见张宾摇了摇头:“石王虽待我至诚托以腹心机要,唯这珠胎金血的运用之法,甚为避讳,从不允我探晓。也是机缘巧合,我只将矩相珠胎盗出,十六年来却参悟不透,亦知之不详,哪知如何交融?更遑论如何探知自然!”

司马白叹了口气,暗道可惜,又问道:“先生交托于我,有何用意?我又能为先生做什么?”

“殿下只消保管好便可,这等神物,总要有个传人,我交于殿下,殿下千万收好,万万不可使其重归羯胡之手!若非说老朽有所祈求,”张宾顿了顿,虚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此物关乎天下黎民生计,殿下若有缘参透此物,便替老朽多念几句苍生疾苦吧!”

“苍生疾苦!”司马白虽不知这矩相究竟为何物,但已明白干系重大,狠狠点了头,问道:“那矩相何在?”

张宾惨然一笑,伸手道:“殿下,借刀一用!”

“啊?”司马白不明所以的将御衡白递给了张宾。

“御衡不迷,皇涂焕景!莫非这便是御衡么?好刀!”张宾接过御衡白,双手握住刀刃,倒持冲腹,未待司马白反应过来,竟是直直的捅入丹田,一刀剖开了小腹!

司马白大惊道:“先生!”

张宾忍痛丢掉长刀,翻手五指入腹,一阵翻捣,面色竟然一喜:“果然还在!”

他将那捣入腹中的五指拿了出来,满是鲜血的送到司马白眼前,缓缓张开,断断续续的说道:“石邃破门而入那刻,我情急吞入了腹中,万幸,保住了!”

司马白沙哑道:“先生,你...”

“喏,石王至宝,镇国之器,矩相珠胎,托与殿下!”张宾气若游丝,面上神情,仍留希冀,却已然闭上了眼睛!

司马白托着张宾手掌,心中百感交集,对于这个旷世汉贼,羯狗第一帮凶,天下一等一的谋士,他难以评论是非功过,但若以鸿毛泰山之言而论,答案倒是不言而喻!

而那矩相,司马白捧在掌中,那似乎是一颗珠子,指甲大小,竟丝血不沾,晶莹剔透,似水珠似油滴像羊脂,但绝非水绝非油也非脂,又仿佛要渗入他的掌中!司马白小心翼翼的将矩相拈了起来,稍稍举过头顶,仰着头,想借着晨曦看的更仔细一些,启明星之光透过珠胎,射入司马白那一金一白的双瞳,那珠子竟和他那如坚冰般剔透的左眼白眸一般无二!

司马白越看越痴迷,这小小珠子中隐约包裹着一把矩尺,或就是矩相的来由,它竟似有一种力量,将他深深吸引,他心中不禁赞叹,真是神奇,窥道以探自然,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呀!”

“他娘的!”

司马白忽然一声尖叫,原来他痴迷之际,小心翼翼轻轻拈着的手指,竟然一松,那矩相珠胎便如水滴一般,恰恰滴入了他那剔透如冰的左瞳之中!

司马白下意识的便是一眨眼睛,只觉左瞳一阵清凉华润,而待他睁开眼时,矩相竟已不见,在他左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他如何揉搓挤眨,那小小珠胎就是不出来,反而竟要与眼瞳融在一起!

石勒至宝,可窥道以探自然的矩相珠胎,竟被司马白一个马虎大意,丢进了眼中!

可怜张宾将这珠胎珍若性命,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矩相珠胎便出了闪失!

坏了!

司马白心里叫糟,这可如何是好!

砰,忽然之间,司马白却感觉周遭一切瞬时变了个样,本来眼力就好的他似乎看的更清楚了,尤其是那只融了珠胎的冰白左眼,司马白清清楚楚感觉到,刺破晨曦灰暗,如鹰俯视,前后左右,天上地下,那一瞬间,周遭一切,无有不见!

而命运,就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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