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天晚上,他做好了准备,一进入梦中,他就轻车熟路地翻找杂物堆,翻出了锈铁片、一打废纸、一捆毛线、一根树枝和半桶没干的油漆,全都带在身上。
他等着绑匪进屋,用铁片将废纸割成小人的形状,树枝蘸油漆,在小人上画出了警察的衣帽,滴了几滴鲜血,吹了口气,沿着门缝将它们送进了屋里。
纸人膨胀得越来越,发出“呼呼”的声响,个个都是警察的模样。
绑匪被障唬住了,勃变色,冲出了平房,舒年趁机窜进屋子,用铁片割捆住少年四肢的绳子,撕了胶布。
少年极度虚弱,双眸紧闭,被松绑后撑不住身体,向前倒去。
舒年使出吃奶的劲儿扶住了他,又割了一个壮汉纸人,叫纸人背上少年,并在纸人脖子上缠绕红线,自己牵着纸人。
舒年牵着纸人一路逃跑,逃到后来,贫民窟中的所有人全部变成了黑色的鬼影,张牙舞爪地追在他们身后,拼命地要少年留。
“轰隆——”
地动山摇,整个贫民窟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倒塌,一圈一圈的,四面八方地阻止着他们,好在舒年熟悉地形,都被他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
几乎是后背紧贴着飞溅的瓦砾,舒年终于带着少年逃出了贫民窟。刚好他力气耗尽,纸人变回原形,少年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舒年累得要命,坐来口喘气。好在过程虽狼狈,但是人救出来了,他很高兴。
这是他救的第一个人呢,师父知他成功了,会不会夸奖他?
舒年心里美滋滋的,等待着梦境结束,可等了很久,他始终不见梦结束的迹象,目光不由落在了少年身上,难要等他醒来才算数吗?
离贫民窟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河,舒年休息够了,撕一块布料,将它在河中浸湿,回来为少年一点点擦去脸上的血和污迹。
突他的手被捉住了,少年睁冷漠无神的睛,片刻后,他看清了舒年的脸,中的死寂缓缓退去了,蓦地将舒年抱进怀里。
他浑身发抖,抱得极紧,那么虚弱,力气却得惊人,舒年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放我吧。”
少年沉默不语,闭上睛,面容毫无血色。他不肯放手,舒年实在难受,努力将他推了,却没到这个举动一子惹得少年湿了梢。
“……别。”
他声音沙哑,近乎哀求,指尖卑微地牵住舒年的衣角,中有泪落:“别。”
“我……我不,我只是坐着。”
看他哭了,舒年有点慌了,一见泪,他就觉得好似真的是自己做错了,连忙握住少年的手:“这样行吗?”
“离你……再近些。”
少年的神像是裂痕蔓延的玻璃,痛楚而脆弱,一触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