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超一个震动,立即严阵以待。
云翔一见到云飞,整个人都震住了。
祖望盯着云飞,默然无语。品慧也呆呆地站着。
两路人马互峙着,彼此对看,有片刻无言。
终于,云飞长叹,拭了拭泪,低低地,不知道是要说给谁听:
“天虹……刚刚过世了!”
祖望、品慧大大一震。而云翔,惊得一个踉跄,心中立刻涌起巨大的痛,和巨大的震动。他盯着云飞,好半天都无法思想,接着,就大受刺激地爆发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老婆过世,居然要你来通知我?”他掉头看祖望和品慧,不可思议地说,“你们大家拦着我,不让我过来,原来就是要掩护云飞和天虹话别!”他对云飞一头冲去,“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狗东西!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不是发誓不进展家大门吗?为什么天虹临死,在她床边的是你,不是我!”他在剧痛钻心下,快要疯狂了,“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你们欺人太甚了!”
阿超怒不可遏,看到云翔恶狠狠地扑来,立刻挡在云飞前面,一把就抓住了云翔胸前的衣服,把他用力往假山上一压,怒吼着:
“你已经把天虹逼死了,害死了,你还不够吗?天虹还没冷呢,你就这样侮辱她,你嘴里再说一个不干不净的字,我绝对让你终身不能说话!”
品慧大叫:
“阿超!你放手!”回头急喊,“老爷子!你快管一管呀!”
祖望还来不及说什么,云飞已经红着眼,对云翔愤怒地、痛楚地、哑声地吼了起来:
“展云翔!让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和天虹之间,干干净净!我如果早知道天虹会被你折磨至死,我应该给你几百顶绿帽子,我应该什么道德伦理都不顾,让天虹不至于走得这么冤枉!可惜我没想到,没料到你可以坏到这个地步!对,天虹爱了我一生!可是,她告诉过我,当她嫁给你的时候,她已经决心忘了我!是你不许她忘!她那么善良,只要你对她稍微好一点,她会感激涕零,会死心塌地地待你!可是,你就是想尽办法折磨她,一天到晚怀疑自己戴帽子!用完全不存在的罪名,去一刀一刀地杀死她!你好残忍!你好恶毒!”
云翔被压得不能动,踢着脚大骂:
“你还有话可说!如果你跟她干干净净,现在,你跑来做什么?我老婆过世,要你来掉眼泪……”
阿超胳臂往上一抬,胳臂肘抵住云翔的下巴,把他的头抵在假山上。吼着:
“你再说,你再说我就帮天虹小姐报仇!帮我们每一个人报仇!你身上有多少血债,你自己心里有数!”
祖望忍不住,一迈上前,悲哀已极地看着两个儿子。
“云飞,你放手吧!该说的话你也说了,该送的人,你也送了!家里有人去世,正在伤痛的时刻,我没办法再来面对你们两个的仇恨了!”
云飞看了祖望一眼,恨极地说:
“今天天虹死了,我不是只有伤心,我是恨到极点!恨这样一个美好的,年轻的生命,会这样无辜地被剥夺掉!”他盯着云翔,“你怎么忍心?不念着她是你的妻子,不念着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就算回忆一下我们的童年,大家怎样一起走过,想想她曾经是我们一群男孩的小妹妹!你竟然让她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了?”他定定地看着他,沉痛已极,“你逼走了我,逼死了天虹,连你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离你远去!现在,你认为纪叔和天尧,对你不恨之入骨吗?还能忠心耿耿对你吗?你已经众叛亲离了,你还不清不楚!难道,你真要弄到进监牢,用你十年或二十年的时间来后悔,才满意吗?”
云翔挣脱了阿超,跳脚大骂:
“监牢!什么监牢!我就知道上次是你把我弄进牢里去的!你这个不仁不义的混蛋……”
云飞摇头,心灰意冷,对阿超说:
“放开他!我对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阿超把云翔用力一推,放手。
云翔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怒视着云飞,一时之间,竟被云飞那种悲壮的气势压制住,说不出话来。
云飞这才回头看着祖望,伤痛已极地说:
“爹!‘一叶落而知秋’,现在,落叶已经飘了满地,你还不收拾残局吗?要走到怎样一个地步,才算是‘家破人亡’呢?”
祖望被云飞这几句话,惊得一退。
云飞回头看阿超,两人很有默契地一点头,就双双大踏步而去。
祖望呆呆地站着,心碎神伤。一阵风过,草木萧萧。身旁的大树,落叶飘坠,他低头一看,但见满地落叶,随风飞舞。他不禁浑身惊颤,冷汗涔涔了。
云飞回到家里,心中的痛,像海浪般卷了过来,简直不能遏止。他进了房间,跌坐在桌前的椅子里,用手支着额头。
雨凤奔过来,把他的头紧紧一抱,哑声地说:
“如果你想哭,你就哭吧!在我面前,你不用隐藏你的感情!”说着,自己的泪水,忍不住落下,“没想到,我跟天虹,只有一面之缘!”
云飞抱住她,把面孔埋在她的裙褶里。片刻,他轻轻推开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项链。
“这是天虹要我转送给你的!”
雨凤惊奇地看着项链。
“很普通的一条项链,刚刚从她脖子上解下来。她说,是她十二岁那年,我送给她的!”他凝视雨凤,痛心地说,“你知道吗?当她要求我把链子解下来,我看着链子,几乎没有什么印象,记不得是哪年哪月送给她的,她却戴到现在!她……”他说不下去了。
雨凤珍惜地握住项链,震动极了,满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