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住在朝邑南午村,哥哥告诉我,我家的自留地就在郑国渠的旁边,只有几十步路。
郑国渠是中国最早的大型坝引厂水灌溉工程之一,也是秦国强盛和统一中国的见证。
郑国渠南岸东行,经高陵、栎阳、重泉、过洛河后,经临晋、朝邑,从临晋关渡黄河……。
我记得,我们是在朝邑上的车,当时没有大客车,我们是坐着大卡车走的。车里挤满了人。我妹妹坐在妈妈怀中,我依偎着妈。睁着眼睛,胆怯地望着车中的陌生人,而我妈眼里流出坚毅的目光鼓励着我。
大卡车在黄土高坡的沟沟坎坎中转悠,在黄色土公路的颠簸中行进。到潼关火车站已经是晚上了。
当时潼关火车站候车室,是一幢木结构的大厅,不是很大。支撑屋顶的木梁是朱红色的。顶上老式的电灯懒懒地闪散着昏暗的光。等车的人不算多,很快轰隆隆的火车来了。我们上了车按座位号坐下来。妹妹是幼儿免票,而我是半票但没有座位。只能坐妈妈脚下的地板上。
火车里的人基本上都歪歪扭扭地睡着了。灯开了仅有的几盏。除了有人在打呼噜,就是隆隆的车厢在过铁轨的咣当声。窗外一片黑暗,列车在原野上疾进。
我坐在地板上,想象着新家是个什么样?电灯、电话、楼上楼下,新衣服、白馍、白切肉?我忽然从老家里的屋顶上飞了起来。来到一个空中的花园,里面有许多我不认识的小朋友。男孩穿着西装背带短裤、白色的衬衫。女孩穿着各色漂亮裙子。欢迎我到新家来。
我在睡梦中昏昏地睡了,火车也不知停了多少站,开了多少时间,吃了少个发面饼和开水。终于在下半夜到站了。妈妈背着妹,提着行李。我拉着妈妈的衣角出了站。
可是没见爸爸来接我们。一会儿下车的人走完了,广场上只剩下我们娘仨在寒风中等待着。
在门口有几辆黄包车和三轮车在等下一班列车的乘客的光临。
等了许久,这时有个三轮车夫上来问上哪里去。
妈妈已不止一次来过这城市了,也有准备。从兜里掏出写有家庭地址的纸条来。我们从陕西来,听不懂当地话。车夫看到妈妈手的指指点点。明白了纸条上的意思:到中山路上的秦家弄2号。
可是车夫拉车到秦家弄,看着门牌号,就是找不到2号。到了弄堂底又折回来。在弄堂的空地停下,车夫看到了像是厂房(后来知道这是一间制笔厂)的窗前有灯,上前敲门询问,一老者披着衣服指向一旁。原来就在一旁的拐角就到了。
到了家中,看到父亲,才知道火车到站时间提前了,走岔了。
房间的北面是一张棕棚大床。大床后用布拉了个帘子,而帘后放着马桶。权当厕所用。后来我妈关照我,家里的马桶男人是不可用的,大小便则要到弄堂口的靠北的公厕去上。晚上解在痰盂里,早上到公厕去到并在水泥池中洗净带回来。我环顾了新家,这是一个约有20米的房间,屋顶是二楼的地板,楼上的人走动,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