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就是她的随从并未闭目的头颅与尸身,血水还在往低处蜿蜒,腥味扑鼻,李娩心惊肉跳,虽延庆长公主的事由她起,她并未短距离直面过这般血腥。
她仰头,看秦月淮居高临下视她,翩翩少年如今已长成,身姿笔直且高挺。寒风吹衣,他一身染血白衣贴身,夜雨潇潇中,无端显出一股凄楚来。
一道闪电袭来时,李娩对上秦月淮面具后一双亮如星辰却饱含失望的眼。
与他母亲一般无二!
猛的想起金军大营中长公主嘴角带血,心如死灰地看着她的那一幕,李娩只觉心口被谁狠狠重拳砸过,闷痛难消。
此时此刻,她人为鱼肉,根本不该同情挥向她的刀俎,可往前夜夜的噩梦中,都是她与长公主最后一次相见时,长公主那个万念俱灰的眼神,以及秦家两个年幼小郎君的啼哭,她这会控制不住地觉得秦月淮凄苦。
她看着秦月淮,片刻失魂。
孟长卿看着雨中对视的秦月淮和李娩,问:“当初你给他娘吃的东西,是我娘给的?”
秦月淮的药药性来得极快,李娩已觉出自己身子上的异常,很快百爪挠心。
她心生恐惧。
她深知自己当年做下的事影响过大,长公主的子嗣必定仇恨她至极,多年未见,如今的秦七郎已是她毫不熟悉的模样,手段如何她毫无头绪,更重要的是,秦七郎同孟四郎交好,孟四郎还真有拿到那种药的可能。
李娩低声答:“那是魏氏给我的。”
魏氏,那是母亲王璋的贴身嬷嬷。
孟长卿担心地看向秦月淮。
秦月淮本着一抹直觉,瞳孔猛地颤了一下。魏氏,是散钱给清水村的孟婶让她传开齐蕴同刘琦谣言的人。而刘将军,在章浚任宰相之前,任川陕宣抚使时,便是章浚的左膀右臂。
章浚为宰相时,无疑是某些人的眼中钉。
脑中一些真相的珠子被秦月淮极快串了一番,他有些不敢深想。
他眼睛从李娩脸上移至临安府方向,声音在夜风里有些轻:“是王琼?”
孟长卿猛地看向秦月淮,心中疑惑不言而喻:为何是王琼,而不是他母亲?
既然已被秦月淮猜中真相,李娩便不再遮掩,点头认了。
孟长卿终是没忍住,问李娩:“那为何是魏氏?不是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