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无与父母争执的经验在,如今父母皆已西去,别人的烦恼到他这里,也是一种无法企及的奢望。
静了半晌,他才咽了咽嗓子,柔声说了干巴巴的几个字:“都过去了。”
沈烟寒又问他:“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想自己的父亲,总记得他的坏,不记得他的好,对继母也不热情,就一心想着远离这个家,一心想着与他们再无更多牵扯,这样……太过绝情,太过狠心?”
秦月淮微惊。
沈烟寒虽然年纪小小,却心志坚定,做事也是十分果决,不如何计较后果,即使是做了什么事有了不好的结果,她亦不会承认自己当初做得不对,只会去默默承担她的错误行为带来的后果。
简单说,她是一个有些固执且冲动,不如何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的人。
可这会,她却一反常态问他看法。由此可见,这事在她心中应该是极为重要的,才会惹得一向万事不过心的小娘子纠结万分。
而她朝他述说这样重要的事,秦月淮能体会到她对他的信赖。
这样的真心交流,他实在喜爱。
秦月淮弯了弯唇,“那还有句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皎皎受过那样委屈,如今才有这样的选择,因果缘由在此,并无不妥。”
沈烟寒蹙着眉,“可我分明又记恨着我的父亲,你问我对此可有不舍时,我又觉得自己是有些不舍的。”
秦月淮依旧柔声:“这便更是人之常情了。你再想逃离他,可他还是你的父亲,是你唯一的父亲,这是你与生俱来,永不会变化的事实。你心中既厌着他,可又想敬着他,并不矛盾。”
“怎么就不矛盾?”沈烟寒眼露迷茫,她一向信奉非黑即白,“人怎么可以既喜爱一个人,又讨厌一个人?”
divclass=contentadv秦月淮想,如何不会?沈烟寒喜欢温柔和煦的郎君,若是他在沈烟寒跟前展示的,就是他素常那一面——冷漠、残酷、不苟言笑,那么,她该是会讨厌那样的他的。
他剖析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你看到了其中一面,你觉得喜欢;看到另一面,或许就觉得不喜欢了。人性本就复杂,我们对一个人的看法自然而然,也该是复杂的,对么?”
沈烟寒依旧半信半疑。
见她如此,秦月淮便问了一句:“那你是喜爱一整个我?没有一丝不喜爱的?”
沈烟寒一怔,随后倔着脸瞪他道:“谁喜爱你了?尽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月淮蹙起眉峰,目光灼灼看着她,严肃问道:“你不喜爱我么?”
沈烟寒双颊滚烫。
她从来都是喜怒形于色的小娘子,她喜爱不喜爱他,她从来是在行动上表现得更突出、更淋漓尽致。她虽然并不介意朝他说出口这些情话,但被秦月淮这么直白当面一问,她依旧有些害羞。
沈烟寒哼了一声,一下将脸埋进秦月淮的脖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