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恳求一旁的刽子手:“他命在旦夕,有劳大哥能否解开铁索,让他痛饮一回,了却此生遗憾?”
刽子手也是临时急召赶来,神色略有不耐:“大人言重了。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大王没说放,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下一个丢的就是咱的脑袋。”
姬发轻叹了口气:“也罢。我亲自喂他便是。”
他举起酒壶,哆嗦地对准殷郊干涩的唇:“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
殷郊啜了一口,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匪君愆期,我良媒。”[1]
见他强颜欢笑,姬发心头如遭万箭攒射,痛得钻心刺骨:“最是情帝王家。喝完这口酒,来生投个好胎吧。”
殷郊摇了摇头,姬发移开酒壶,只听他低低地说:“这是天意,我不怪你。你与殷寿仇,不必执着过去........往后忘了我,好好过日子。”
姬发刹那间一怔,呆立片刻,蓦然扔去酒壶,倾身朝他耳畔低语:“待会铁链一断,你就往城外跑,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崇应彪眼看他们执手相送,亲密间,本就心头作梗,如今见姬发破了纣王的禁令,贴着殷郊耳语,似是在密谋什么,旋即上前喝道:“唧唧歪歪什么!说完了就赶紧走,否则我先赏他一个血窟窿!”
鬼侯剑甫一拔出,便回旋余地,姬发只得做出口型:“活下去!”
唯独你活下去,这一路所有的艰辛险恶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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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应彪所言不虚。回去之后,殷寿果然借题发作。
他遂令侍从搜身,确认没有藏匿武器后,冷冷瞥了姬发一眼:“孤让你换回盔甲了吗?”
姬发方才扯下了那一身繁琐华贵的朝服,便再穿上之意,他双膝跪地,低眉顺目:“姬发是男子之身,穿不上吉服,届时万一出丑,不仅丢大王的颜面,也有损大商威仪.......”
礼成之后,按照规矩,皇后须脱下朝服,换上万寿吉祥纹样的锦绣吉服。那吉服是对襟小袖,绣带系腰,通身紧窄、膝下曳洒至地,衬得女子身量婀娜,盈盈一系。姬发纵使骨架再纤细,也断然法冒充女子的身材,若是强行塞下,怕是贻笑大方。
姬发此言有几分道理,殷寿神色稍稍和缓:“换了也好,免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又宣近侍:“苏氏在哪?她不是一向爱看斩首吗?”
“大王,娘娘身体不适,仍在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