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四年前，年节。</p>

“选一选看一看咯！”</p>

“哟——冰糖葫芦嘞！”</p>

穿梭在热闹的集市上，各式吆喝声不绝于耳。清河是商业大郡，五大豪商中，何家、吴家、芈家三家的主脉都位于此地，繁华虽不比长安，却也差不到哪去，尤其是在一年中最热闹的时节，酒楼茶馆商铺鳞次栉比，商人过客住民往来不绝。</p>

一城繁华，半城烟火，悠悠世人，醉里成仙。</p>

在这等气氛的感染下，大多人都会放下平日的忙碌工作，邀上三五个好友，逛逛商铺、听听小曲儿、下棋打牌，日子过得好不悠闲惬意。</p>

这天是大年初三，刚过午时的阳光正盛，洒在冬日的街道上、厚实的衣衫上，为人们增添了几分温暖。</p>

但小十二并不觉得温暖，因为她的衣衫有些旧了，不够暖和，更多则是因为她现在站的位置。</p>

清河人家。</p>

这是一个温暖的名字，却没有一个温暖的内在，因为这里是“人市”铺子，是富贵人家买丫鬟仆役的地方。</p>

小十二和几个谈不上朋友的少女们一起，在铺子里站成一排，等着她们的买家。</p>

她们是这里训练得最好的丫鬟，不仅识得文字，还都有些歌舞底子，当然价格也比普通丫鬟高了许多，但小十二很清楚，再好的丫鬟终究还是丫鬟。</p>

在她思索之际，牙婆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迎向门前，“两位公子，快请快请！”</p>

小十二抬起头，只见两名华服少年带着几个护卫走了进来，让人奇怪的是，虽是带着护卫，但领先的那名少年依然背着把铁剑，剑鞘漆黑无常，和他身上的一袭青衫锦衣有些格格不入。</p>

小十二望了过去，她很清晰地看到那把铁剑震颤了一下，然后她便对上了少年的眼睛。</p>

黑发碧瞳，眼藏星海，只一眼她便下意识转移了目光。</p>

“公子，需要哪类丫鬟？”牙婆继续堆笑道。</p>

那少年没理会牙婆，径直向小十二走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像一波水面？”</p>

小十二一愣，旋即摇了摇头。</p>

少年继续说道：“清澈可见人，纤尘不愿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p>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在小十二听来，却比午后阳光还要暖和更多，她回答道：“我叫小十二。”</p>

少年说道：“我叫何问。”</p>

牙婆眼睛一亮，清河谁不知道何家？她干笑着接过话来，谄媚道：“何公子眼光甚好，小十二年纪虽小，却是我们这里最好的！”</p>

何问没搭理她，伸手握住小十二的小手，在其他少女羡慕的眼神中，拉着她走了出去，“何用，付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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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出清河人家，小十二尚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顺从地跟着何问的脚步。</p>

“问哥，那婆子还真敢要，竟然开口就是一百两，抵得上四五个上等丫鬟了，这小丫头可真不便宜！”</p>

另一名华服少年追来，他名叫何庸，不过何问习惯性喊他何用。他是何家支脉子弟，却也是家主何人培养的接班人之一，恰好他与何问年龄相仿，性格还算相合，两人没少接触。</p>

看到小十二因为何庸的话紧张起来，何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p>

何庸年纪虽小，但人并不笨，看到平时素来温厚的何问露出这种眼神，瞬间便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禁打了个寒颤，望向小十二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