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知自谦道：“不知江南的点茶之法与泉州有什么区别，如果不合将军口味，那将军便权当一个体验吧。”

孟霁堂说：“这些于我都没什么分别。”

程月知点点头，轻咂一下，放下茶盏，看着孟霁堂，笑道：“将军有甚么话，可以问了。”

孟霁堂抬眼看着她，她也不闪不避，眼里、嘴角都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终于觉出自己觉得哪里不对了——这位程小娘子的说话方式、行为举止，特别是说话时直视人的眼睛的做派，这都像是一位十分周到的小郎君，而非一个小娘子！

当然，他也没和小娘子相处过，不过他见到的小娘子，要么是垂头羞涩的，要么是妩媚撩人的，这程月知哪样也不占。

不过，这于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想知道：“程小娘子，你刚才说，你知道浙西沿海的私港在哪里？你可知道这件事并非儿戏。”

程月知放下茶盏，背部挺直，平静地看着孟霁堂：“浙西沿海港口三十八个，而官港才四个。其余三十四个，都是私港。”

孟霁堂眼眸紧紧一缩，她如何知道这么仔细？

“其实福建沿海也有很多私港，且私港数量也是十几倍于官港。”程月知缓缓道。

孟霁堂抱起双臂，身体向后靠，仔细打量这位出人意料的小娘子。上次见她，她扮作男人，说着拙劣的谎话。这一次，她看似温婉，说的话却句句惊人，甚至句句背后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惊天大案。要知道，他们沿海制置使司最大的任务之一就是排查私港，肃清海岸，严查走私。私港一经查实，那将是生生断了很多人的活路。只是，这私港时间、位置、接头方式都十分机密，且还有一把又一把保护伞……总之，他们的进度十分之缓慢。

他逼视着她：“程小娘子，你想要什么？”

程月知想要什么？其实，她这么快就亮出自己的一个重要底牌，不仅是因为她很急切地想要打开局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从她看到孟霁堂和滚海蛟战斗的那一刻起，她就认为孟霁堂可信了吧。

程月知：“我只是想结交孟将军。或者说，报恩而已。”

“报恩？”孟霁堂一愣，“上次是我手下伤了你，何来报恩。”

程月知笑了笑，轻声说：“宝泉号。滚海蛟。”

孟霁堂眼神微动，看着笑意盈盈的程小娘子，“原来你在那船上。”

程月知向孟霁堂拱手：“大恩言谢，将军现在可相信我了？”

孟霁堂沉默地看着程月知。过了一会儿，他说：“职责所在，当不起你的报恩。你有甚么条件，说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