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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与君初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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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污涂抹于墙上,尸体横陈于道中,最激烈的时候,这座别院里的树木藤蔓像疯了似的生长。禅院家的仆从对此见怪不怪,禅院直毘人却颇为头疼。频繁的小型战斗更加消磨精力,眼看着躯俱留队里折损了不少人手,炳中也有所伤亡,他也明白不能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他作为一族之长总要维持着家族的正常运转,没有道理为了一次任务就搭上族里能用的战力。但是钱已经收下了,他只能旁敲侧击地和那位小贵族疏通疏通,让对方也想想办法,或者再多吐出一点情报来。

“小少爷说知道了。”禅院甚尔作为二者之间的传声筒,对自己的叔父汇报道,“他说可以加钱。”

“……”禅院直毘人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甚尔,在贵客面前收敛收敛你这副混不吝的德行,贵族的脾气只会比你的更大。”

禅院甚尔咧开嘴给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森白的牙齿像狼一样,有股血腥的威慑感,“放心,族长大人,卑职已经很收敛了。”

禅院直毘人挥手让他退下,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让他想用又不敢用的侄子。

伏见宫御我的原话当然不是那样的。他牢记人设,维持着贵族的体面和迂回的话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会尽力运作一番的意思,别管有没有用,至少面子上能够让禅院直毘人宽慰一些。

但显然禅院甚尔不想让他的叔父太有面子。或者说,他不想让整个禅院家太有脸面,他巴不得能把家族的脸皮扯下来扔在地上踩烂。对于他这种擅自进行加工之后的传话行为,伏见宫御我心知肚明,但不置可否,随他任意妄为。而禅院甚尔对于他这种放纵的态度也十分理所应当,甚至会故意回来描述自己是如何添油加醋地进行“美化”从而将那群老古董气得胡子哆嗦,一旦伏见宫御我表现出一丁点的皱眉、严肃、不赞同之类的情绪的预兆,他又会像是被挑衅要抢夺食物的兽,微微龇牙,直到伏见宫御我对他服软,露出奈的表情,不再计较,他才会表示满意。

伏见宫御我对此乐见其成,因为这也是他一直试图在自己和禅院甚尔之间逐步建立的微妙的联系和平衡中的一部分。

冬季的傍晚,伏见宫御我坐在回廊下,一张一张阅读属官给他发来的信件。

这些都是禅院甚尔亲自作为中间人负责来回传递的。之前偶尔的几次,伏见宫御我还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给他解释那些信件里代表的含义。禅院甚尔一开始还给面子地听一听,偶尔发问,对其中的种种荒唐当成乐子一样大笑出声,但很快又对那些千篇一律的勾心斗角感到厌倦,不再耐烦听下去,只肯当一个没有感情的邮递员。

伏见宫御我奈地摇摇头,心里第数次感慨禅院甚尔实在是将天赋技能都点在了单兵作战上。让他去谋划布局干掉某个人物,他能想出十几种方案。带着他聊一聊皇室里头的八卦丑闻,分析一下该怎么逐个击破,他就兴致缺缺,直打哈欠,甚至反过来用力捏住伏见宫御我的脸蛋说他像个老头子一样老气横秋一点都不可爱。伏见宫御我只能放他去睡大觉。

除此之外,他还没有忘记另一条“身份之谜”的主线任务。根据他一点一点搜集到的信息逐渐推断了一下背景故事。大概来说,这个身份确实是诞生自皇室,与当今天皇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但出生以后就被立刻赐姓迁出,生活在外面的行宫之中,由数量众多的仆从照顾。属官之首对于他小时候的事如数家珍,但自从六岁觉醒了效化术式后,一直到十四岁被送到禅院家避难之前,这八年时间里却被单独带到了另外的地方,属官也对此表示一所知,周围甚至没有任何与那八年生活相关的知情者。

在整理到这种地步后,身份之谜的任务进度条就稳定增长到了40%,然后陷入了第一次瓶颈。

根据伏见宫御我的推测,他那个已经成为天皇的、年龄差距很大的兄长,既然亲自下令委托了禅院家保护他的安危,那就不会是因为继承权之类的世俗权力缘由而对他赶尽杀绝。这一点在偶尔几次天皇亲自发来的问候信中也能看得出来,虽然亲情没有多少,但天皇话里话外对于他的人身安全非常上心,并且不止一次表示过对于他的“才能”的赞赏。那么问题的关键还是要放在那比神秘的八年之中。那八年里必然是发生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走向——尤其是这双非常邪门的金色眼睛。

莫比乌斯环的时间线只发生在小范围内,精确点说就是从他出现在前往禅院家避难的路上开始。未来的他眼睛是纯粹的黑色,并非金色。根据属官的讲述,他六岁之前也一直都是黑色眼睛——所以遮眼的缎带或许其实是为了向曾经的贴身侍从们隐瞒他的异常状况。

这就表明在此之前,依然是那神秘的八年里,某件事导致了他的眼睛变成了金色。而在此后,他即将经历的时间线中,某个事件会导致他的眼睛变回黑色,才能使与五条悟相遇时的他是以黑色眼睛的状态示人。

皇室中掌握着他的存在的贵族并不多,且其中没有牵扯太多权力纷争,那么针对他的刺杀究竟来自于哪一方势力?是谁想要处心积虑地杀死他,却又法确定他的存在,一直举棋不定?

被动地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伏见宫御我一直与之前的属官维持着联络,指导他在禅院甚尔的帮助下安排了多处替身分担火力,顺便在高层搞了几次用以迷惑视线的大事,转移那些闲着没事干只想着将他的行踪挖出来的幕后指使的注意力。

自从他搞明白了这其中的一部分利害关系后,这些安排见效就更加迅速,越发能够直击要害。他在禅院家的别院里待了一年多,要不是这次副本的全息机制更加特殊,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不同,他大概早就强行退出了。好在这一年多的成果颇为显著,原本三日一小暗杀五日一大行刺的危险事件频率从今年夏天开始已经降低到几乎为零了,禅院甚尔也就多了许多空闲时间,不必天天待在暗中持续戒备。

当然,他本来也不是那么老老实实一丝不苟执行命令的人。虽然是躯俱留队的首席,但相比起那些对家主的命令言听计从到仿佛被洗脑了的队员们,他显然是其中的那只“黑羊”,是格格不入的反叛者。自从别院里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禅院甚尔就好几次被伏见宫御我抓住擅离职守,偷溜到外面不知道去了哪里。

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时,身后的木地板上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动静,那种动静与雪落在地面上的动静几乎没有区别,空气中几乎没有波动,但就是莫名有种酷烈的气息集齐嚣张地充斥了周围的空间,大张旗鼓地宣布着自己的存在感。

那是禅院甚尔特有的气息。

伏见宫御我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继续握着笔写下去,口中唤道:“甚尔?”

此时游戏内是冬天,他已经换上了厚厚的棉服。失去超能力后重新获得了对温度的感知,导致他每次伏案写作的时候都需要在旁边点上暖炉,且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他还必须将工作区搬到更加通风的室外回廊上,还要硬撑着摆出一副附庸风雅、欣赏雪景的姿态。私底下他还悄悄跟禅院甚尔抱怨过这种不方便的传统房间结构,以及贵族们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惺惺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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