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冬末，清宁宫的那位死得离奇可终还是以满国同悲、皇帝罢朝七日，又举千里游街葬仪的形式把太皇太后的骨灰安葬于菩提擎观中，接连诵读七天七夜的圣经超度。

果真，湘贵妃的献身也以能让太皇太后得以永生，乃至提前消磨懈怠掉自己年轻的性命也以为力，而来年的开春盈盈花锦盛节时湘贵妃便彻底长眠于世。那日是午时，王后陪伴在她的身侧看着她慢慢又奈的闭上双目，而泪珠也在双睫合上的那瞬如同露雨滴落，万物复苏。

“湘贵妃终于……终于是走了。”

许久，王后愣愣的看着榻前已逝去的湘贵妃，遂用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她额间可否还有残留着的温存，但刚刚触碰到她眉宇那刻，指尖却立马轻弹回，仿佛是摸到火舌头般。

一旁的玲珑见状，温言问道：“娘娘，怎么了呢？”

“她的头还是很烫，怎么就是走了呢？你摸摸。”王后痴愣了片刻又一把捂住玲珑的手朝着湘贵妃的额间浅浅探去，只见玲珑一掌贴近贵妃的额头但脸上并没有为此呈现出任何异样。她终是轻声转顾王后道：“娘娘，贵妃已经薨了，您也已经这般试探了许久。我知晓娘娘您内心的悲痛可……贵妃是真的薨了。”

“是吗？我刚刚明明……”一语未毕，王后便踉踉跄跄的拂头站起，还好身旁的玲珑及时将她给扶住，又温言劝道：“王后娘娘，您已经这般日日夜夜陪伴贵妃一月有余了，她在天之灵是会感念您的，您也就安心的回寝宫休息吧。”

王后听罢，仍旧觉得头昏目眩的一手抚头又一手被玲珑牵绊着，整个人像随时都会倒下般的虚弱：“可我也只是在她昏昏迷迷中才陪伴在侧的，她生前清醒时我却一直与她作对，处处占着高位而为难她。待到她意识时才来这献殷勤，你叫她怎么能知道呢？又怎么会……哎。”这么说着，王后遂又站不稳，身子矮倒了一截。

“不会的，我们先回翊坤宫，琼徽楼里总得留个空给侍仆们帮贵妃清洗一下身子，娘娘您还得好生为贵妃料理后事呢。”也只有在玲珑的这般半哄半劝中王后才慢慢离开，但还是一步三回头，频频顾而感伤戚戚。

不过在今春的前些时日，燕麂科举也是如期举行着，国朝将运各种事宜都没有因贵妃的病重而有所搁置。

三年一科举中遂也为燕国迎来了一位状元郎，年二七，于国朝的历代中算是大器晚成者了，可这状元郎的模样却生得如同十七八的少年一样俊朗，只是身上消去了本就不该有的稚嫩倒添了老成。

回到翊坤宫后，王后单单只休息了片刻就又起身为贵妃后事各该尽的丧仪做预备，吉日也在当日同擎天司的官员一同商讨好，定于四日举行。期间王后尤为操劳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但都全揽在了身上，生怕交由他人会误了事般。

宫中却对此多有褒贬，可终是贬词多已，其中就‘王后是怕自己在贵妃生前多有怪罪，让她记恨，然恐夜夜来锁其魂魄所以才有了如今这般的献殷勤。’最为多。

不过这些声音却因为王后的时时忙碌以及玲珑的掩盖，才没能传到王后耳中。

待一切都料理完善后，已经是只距丧仪还有一日的光阴了，玲珑见王后多日来的操劳心有不忍便连连催促她今夜一定要歇下：“娘娘，各中事由都已经料理完备了，又叫来家府里的一些老嬷嬷，明天的丧办一定会得体又礼面的。您就别再操心了，赶紧睡下。”正讲着，玲珑便差遣着身后的几个宫女上前为王后卸妆发，不料却被王后一手回绝：“你们几个今夜就不必留守了，早些歇息，下去吧。”

玲珑见罢，不由的撇撇嘴欲等着这一拨宫女走后和王后说点什么，谁承想王后先一步预判到了：“诶，这事还真的由不得你了。是你平日里教我身为一国之母应宽厚和颜待人的，尤其是对待百姓、宫仆、妃嫔，现在我是真的觉贵妃可怜想着最后圆她一梦，你就别干扰我了。”

玲珑听罢遂止住了正迈出的脚步，稍有迟疑的停顿后又作欣慰一笑道：“行吧，确实是我教的，那这次就只能依娘娘了。”

玲珑言罢，行了退礼后又出了殿门，不过没过多久就携同一位男子入内。

宫中有规，妃嫔不可面见外男，就算是传召入内也得隔着一层屏风远远面会，于是这男子就只能是作宦者模样而此时的王后却也早已退居于屏风后。

“草民瞿麦，拜见王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