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待宫门一开,禚嬷嬷便带同姝以及一部分侍婢先一步回了秦王阁,留下苏柏卿和余下的陪同赫尧川晚些再归府。
嬷嬷落座于车舆上正闭目凝神着,马匹走得疾快倒也稳当只是途径泥沙路时不免有些颠簸,可禚嬷嬷脸上的烦闷与反了一肚子的怨愤却并不随着这跌宕起伏的路途而有所消散,倒是愈积愈多了起来,终于是兜不住了:“你就不能走得慢些么,这车内还有神女在休息补觉呢,要是吵醒了她,要你皮!”
车前的匹夫只能是连连轻声歉应着嬷嬷的话,而那马匹也逐渐的走得平缓,当下唯有车夫走得憋屈,毕竟刚刚正是禚嬷嬷再三吩咐他路上要跑得快些,尤其是过宫门时。
不过在载着姝与禚嬷嬷的车辆行至城中街道上时,却被车后的另一辆疾马给追上了。
起初众人开始察觉出异样时只以为是哪位快误了早朝的大人,可当马匹愈发驶近,听那声便觉不对。
寻常贵家中的马亦都是好马,可正欲追上来的这匹鸣叫、踏地起尘的各种声响都不似良马更像是……
“嬷嬷,是红伞。”车夫回头张望了一番,只单单见到那一抹红就足以令他惶恐了,纵使压低了情绪可在嬷嬷听来仍旧觉得愤懑:“瞧你点出息,红伞又怎么了,装作不知情继续行路。”
嬷嬷言罢转而顾向一旁正安睡的姝,她轻轻给姝提了棉被又满怀爱意的抚摸下她的鬓发,含情脉脉如平波秋水,其实不过如此。
“嬷嬷,那红伞还是追上了。”车夫既胆怯又奈的复述着当下的情景。
须臾,车屋内传来嬷嬷的声音:“你且先去跪拜吧。”嬷嬷一改适才的脾气换作温和的语态同车夫讲道,可纵使两人间里外隔着帷幕,但由禚嬷嬷散发出的寒气还是冷不防的从里车屋内渗透而出。
“扑通”一声,猜是车夫着地请安。
“嬷嬷,我是玲珑。您老人家启程怎么也不和小的们说道一声呢,好让我们提早预备伺候送您们归去。您这突然的一走让王后娘娘多寒心呀,生怕是娘娘她小辈的做法不由得您老人家欢喜,这不,特意叫我带着些礼品来护送着您老回去。”帷幕外,声声传来玲珑那甜美又奉承的声音。
嬷嬷并没有为之而掀开帘幕,但只是轻笑回道:“谢过娘娘了,但我们秦王阁与翊坤宫还就此别过吧,请玲珑姑娘你暂且回去复命也别杵这挡路。”
一语毕,嬷嬷又催促着车夫快走,可玲珑却先了一步拉住缰绳带些乞求般的语气同神情道:“嬷嬷您老人家就消消气嘛,您是看着秦王殿下与王后娘娘长大的人,自然知晓这两小猜……又……这青梅竹马的情谊自然是比金坚的,所以王后娘娘一听说未来的秦王妃人选必定会……”
“会拈酸吃醋?”嬷嬷先替玲珑答了。
即使禚嬷嬷看不到玲珑的脸可从她的不禁被这句话噎住中,还是能依稀判断出她现在的脸色——肯定如同厚涂了胭脂般!
玲珑有种被揭穿的窘迫:“嬷嬷,还请注意言辞,不可……妄言中宫。”最后的四字,玲珑说得很是飘渺,几乎不去细听是听不到的。
“不可?不可什么?!”禚嬷嬷一把掀开窗帘,横眉怒斥道,这一动作让人始料未及,倒把一旁的车夫又吓跪在了地上,‘扑通’的一声关节与地面发出了脆响。
嬷嬷面不改色心跳颇快的叫道:“你们翊坤宫的人不把我们秦王阁中的人放在眼里,不就是不把秦王殿下本人放在眼里么?还讲些什么狗屁的青梅竹马。你尚且还小未知以前的很多事情,我今天就告诉你吧。殿下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母族养着,和你那王后不过是儿时见过几次面罢了,又何时成为了青梅竹马?她那王后的位子不也是……算了……阿福走。”
讲完,嬷嬷便用力掀下帘子,这力道直惊得窗布飞扬,转瞬间马车早已甩开了那红伞车匹,只留下玲珑等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