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苏柏卿见她仍旧不语，又答：“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败露的么？就在那次我逃到玄甲军营中却被赫尧川用奸计掳走时。那会被迷晕绑来浣衣女都在哭，可唯独你在假意哭戏根本就不害怕，而且那时你……居然对我感到同情就好像你是知道我的经历般。”听到此时，冬葵子颇为动容，但仍旧极力压制。

苏柏卿没有停止，继续作答：“而且你太顺利了吧，我一被调去绛雪轩你也被跟着调来，我久病醒来一搬到较为僻静处你也跟来。好像每次你都在我身边，稍微一请求都能得到允许，可你的陪伴并不让我感到安全，反而……反而有些被监视的意味。”

话至此，冬葵子已颜面对苏柏卿了，她用手背轻拭下眼角不知是否在擦泪，可当冬葵子抬起头来时又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精明倔强，根本不像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女娘。

总之，她亲手剥下了虚伪的皮囊。

“你很聪明。”

“是你不懂隐藏罢了。”

冬葵子听罢，只是垂着摇摇头奈的苦笑几下，苏柏卿见状也不由自主的和着她一起笑，只是两人的笑中都别有深意罢了。

又是一番的沉默过后，苏柏卿仍不想放弃一丝希望：“如何，既然被人识破了，那总可以放我走吧反正……反正被赫尧川知道了也只是死路一条。”

一语毕，冬葵子又是大笑了几下不过这会的笑更像发自肺腑，不掺杂着其他成分。

“柏卿，你真的糊涂啊！”

“难道你也以为赫尧川对我的那种‘保护’是真的能给予我安全感么？他是救过你命吗？让你如此的拥护于他。”苏柏卿颇为怒颜的看着她。

冬葵子的心中淤积仿佛也在此刻得到宣泄，她同样带着点平日里没有的神情朝着苏柏卿苛责道：“你不该只是相信你所看到的，殿下虽然表面上对你严厉可私底下却处处替你着想，他也不是成心想这样对待你的，那是被局势所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呵——不止是你，嬷嬷也这么说，就连殿下本人也曾经在我这里倒过苦水。但是为什么你们总觉得只言片语的解说和片刻的内心奈、谴责，就可以弥补我此前受过的全部伤害呢？是是是，你们人人都讲他为我着想还费力救了我一命，但我是活着不过却是苟活着。”

苏柏卿此刻的内心正在翻涌着一股酸水，直呛到她喉咙发酸，泪腺难堪欲有一股清流顺势而上般，她欲做调整，终于克制住了：“我的母亲被随意嫁与一陌生男人，我那满腔热血只为国涂的哥哥却终是落了个改姓换名，入赘他家，终生不得入仕的结局，而我苏家虽有过但也不至于满门抄斩啊！”

终于还是克制不住情绪的宣泄，苏柏卿热泪夺眶而出，像两缕细流顺势而下。

这要是换做没被揭穿前的冬葵子，那她这会肯定会来安慰苏柏卿的，并向她讲道：“哭吧，就算不能解决问题，至少心里会好受点。”可惜现在她是被揭穿后的冬葵子。

她对苏柏卿的难过悲痛不再做任何反应，只是默默的看着，用那冷酷得发出凉意的双眼。

冬葵子：“我来帮你变通下思维吧，也许你就不再那么固执的自以为了。你母亲虽然为了活命嫁与族中男子，可一般能让你母亲保命的男子都非寻常之辈，况且你母亲本就是二部的公主是会得要他人的尊重，改嫁这种事情在汴州也并不少见。且你母亲离开了你父亲至少她不需要再表面尊贵背地卑微的活着，再讲讲你哥哥，虽然命运坎坷可也需再成为你父亲的傀儡，大可在可行的范围内另找自己的乐所。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苏柏卿没有回答，她听着冬葵子的滔滔不绝，全然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古灵精怪，连‘介怀’二字为何意都不知道的小女娘。

当下，她只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