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蜩初月,玉兰树花开满堂,昨夜偶得一场大雨,今早一起掀开窗纱就见满园一地玉兰花。
穹顶楼的后院里,此树栽种得最多,一早元宰起了兴致便在院墙两侧所植的玉兰树下踏花而行,遂见多得有碍行人,便就拿起净君清扫这一地的满目夏气。
初夏的晨光里夹杂着微波,不禁撩起床边的帷幔,这一缕缕的光带着温度就这样洒在了苏柏卿的双睫上。
她的眼球慢慢转动着,终于按耐不住一舔一撇的微微睁开了,瞬间的微光像一齐涌入她的眼睛般,险些将她给刺伤了。
她那躺得僵硬的身体终于像是有了血液的流动,麻麻的触感像千万细小的蚂蚁在遍身跑着,这种感觉既难受却又舒坦。
大病初愈的心情总是郁闷难解,身体疲乏力,精神困顿,恰巧此时床边的帷幔还是被风不断地扬起,苏柏卿朦朦胧胧的双眼微微轻瞥窗外,见到的是新生般的一抹青墨色。
“元宰?”她迟疑的动动双唇。
元宰折腰侍立于此,尽管清扫了许久仍不觉热意,多亏了昨晚的一夜晚春雨,现在他只觉得风的缕缕吹拂都带着一种透心的凉意。
苏柏卿默默于他身后渐渐靠近,久卧病榻,刚刚下床一时觉难以行走,只能慢慢扶着墙一步一顿。
她步履轻缓,唯恐惊动了这一地的落花,好一会儿,才慢慢挪步到离元宰的不远处。
只听她轻声唤道:“如此长年折腰侍立,弓着的背难道不觉酸痛么?”
元宰听罢却没有立刻回过身来,他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般,终于还是带着迟疑与欢喜的颜色回过神来。
而欣喜、愕果然是掩于内心的,只见他朝着苏柏卿微微一笑,又欠欠身说道:“苏姑娘,别来恙,万里忧。”
元宰的万般思绪翻涌却终将被‘礼仪’二字所束缚,只能把想表达出来的思绪都化为这十一字赠于苏柏卿。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苏柏卿一边说着,元宰便在一旁将她引到花帷阶上坐下。
他不言笑,但声音仍旧温和:“习惯了,也不觉有什么。”
苏柏卿听后又作答:“平日里伺候主子的话那没法,可是你休息时就大大方方站直嘛,男孩子的,要挺直腰板。”她只是有意意的说着,边讲边拨弄着花帷里的花。
可“男孩子”这三字却让元宰不禁受到极大的悸动,差点回不来神,心里尤为泛起一阵酸楚与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