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泽还没从店小二说的故事里走出来,一时只是沉思着的模样,待到京墨给他打了个手势方才回过神来。
“你也知道了吧。”南泽看着京墨。
“嗯嗯。”京墨沉沉叹了口气,仿佛这么一吐可缓解心头的万般愁。
“不过我在那家酒楼里认识了一位即将回老家的女娘,她原是秦王阁里头膳房的打荷丫头,听说发生那件事之后,秦王阁里的仆人全部换新,就连用了多年的老嬷嬷也都派人遣散回了老家。人员的大调拨说是宫里的一位掌事嬷嬷安排的,讲是革故鼎新,要一冲晦气。”京墨朝着南泽说着。
“你说怪不怪,感觉是要隐藏着些什么?”京墨接着说道。
南泽突然一脸惊喜:“那便是有着落了,柏卿肯定还活着的。”南泽激动得拉起京墨的手,只见她‘刷’下,脸一会子红到耳根子,心中尤自怦怦直跳。
南泽撇眼看到京墨扑扑红的脸,瞬间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撒开双手。京墨一脸尴尬也急忙胡乱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便故作镇定的喝起水来,可喝到一半时却马上用手帕捂住吐了出来,原是她看到那杯子里还残余着一块莹莹发光的油渍。“再不来这种酒家了!”京墨气得脸更加红了起来。
南泽只管在一旁捡笑着。
但找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虽说不是大海捞针但没有请帖要进那秦王阁比登天还难,四面八方皆有步兵守卫,其森严程度比以往更甚。而这缘故的防范加重便更加坐实了南泽的猜想——苏柏卿一定就在其中!屡试屡败,两人只好回到玄甲军的兵营里从长计议。
不觉,燕麂又到了一年的寒冬,窗外风也雨却时刻不泛起阵阵寒意,冷得叫人哆嗦。
这是一年冬至,玄甲军营里京墨和一同留守的女医为驻守在此的士兵们煮着汤圆,热腾腾的糖水上浮溢着些许涨得发福的汤圆,在这天寒地冻中若是吃上一碗便觉是得了天大的恩赐。很奇妙,我们总爱在虚的飘渺中,把那么细微的亲切当成那么庞大的恩惠。
京墨在营房众人吃汤圆的身影中没有看到南泽,想是他误了时辰以为还没有煮好,便挑了一碗好的放在食盒里端出去找他。
京墨走出营帐便在不远处看到有一个身影正在来回踱步着,旁边的荒草处早已燃起一篝火,她走进才发现那人原是南泽,他正在捡着干柴。只是见南泽一捡起便屈着膝盖把那藤条给压断然后扔进火焰里烧着,京墨把食盒抱在胸前,慢慢踱步向他靠近。
“不吃汤圆了吗?”京墨拿起食盒便在南泽的面前晃悠着。
“吃,唐叔要碳灰叫我来烧点回去。”南泽一手接过去食盒便趁热吃了起来,他们俩都紧挨着篝火席地而坐,火光不断映衬在脸颊上,很暖很暖。京墨顺势从腰间掏出胡笳便悠然吹奏起来,记忆像是回到在汴州的那晚,那时地上也烤着篝火,京墨和南泽也都席地而坐。胡笳发出的柔和、浑厚也像此刻般萦绕耳畔,只是吹奏者不同罢了。
南泽就这么闭眼听着,感觉身子都变得轻飘飘的,随着声孔里跳跃而出的音符飞扬在天际,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与舒坦……
京墨似乎也沉醉在这奏乐中,她的双瞳金光灿灿像是把眼前的这一堆燃烧着的篝火都给收入囊中,眼睛是个底洞,总能把大如浩瀚星河中的全部都饱览起。
京墨忽然停了胡笳,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那日,为何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