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她望向远边的高墙，只见红墙外被风拂动的柳枝。

“大夫人……大夫人！大侯爷他……他回来啦！”这时一个婆子匆匆赶来。

她连忙起身，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跑到她身边追着问，“李婆，是真的吗？真的吗！”

她边喘着气，边擦着汗，立刻点点头。

“他现在在哪里！”

李婆指着那个方向，她什么也不顾急忙追了上去。

走到后院只见一只湛蓝的蝴蝶挥着双翼缓缓朝着她飞来，落在她的拇指上，身后好几个婆子也纷纷赶来，有的是笑，有的人则用手帕抹着眼泪，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大夫人，今儿一大清早我看见这只蝴蝶就在大侯爷的陵碑上飞来飞去，还停顿了好一阵子，说不准这十有八九是大侯爷回来了！”

她看着手上的蝴蝶，眼角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你说过，等芒种时节你会带很多桑果给我吃，你怎么弃下我就这么走了呢……走了呢！”

“嫂嫂！”何阙跑过来抱住她，她痛苦地投入到何阙的怀中，可见脸上涂抹的粉黛都已全部擦掉了。

“大夫人，他回来了是件好事儿！”婆子弯下腰安慰道。

紧接着程阿公，其母等人也随之匆匆赶来，问：“刚刚是谁说大侯爷回来了？”

婆子们连忙双膝下跪。他看见蒋茹身上有一只蝴蝶久久没有离去，程阿公便知婆子们口中的此事。

也不怎么着，蝴蝶还没见上两眼，它就飞走了，在旁的家奴们纷纷跑着去追，可是蝴蝶越飞越高，就是拦不住。他仰首望着蝴蝶，眼眸中多了几分惆怅，捋了捋早已发白的胡须。

“莫拦了，就让他去吧！”

只见蝴蝶翻过高高的红墙，在嫩绿的柳枝间逐渐消失了。

日子还是要过，很快程阿公下令凡事有关于大侯爷的事情一律不得在提及，轻者抄写家训，重者刑罚斩杀。

自此程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敢私下提及。直到有一天，那晚是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其母凶狠狠地指着程阿公骂，何阙等人匆匆赶到时，发现阿公双膝下跪在内阁门口，在旁的下人们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何阙不顾在里面骂骂咧咧的其母，立刻扶起腿脚不便的阿公。

她清楚地听见其母在抱怨自己嫁给他一直以来的生活。说什么阿泽一死，这家就崩塌了……说阿锵没有经验，是不是你个为父的要把儿子一个一个送下地狱？连在外的程锵也没能放过，说什么你们父子一个德性，一点也不像我……！句句讲着掏心话，句句戳进心窝里。

丫鬟为他盖上狐毛披风，雨下了一会儿就停了。这几天也不见得程逸出来玩，可能又是被其母关在了房间。当她发完泄气后，一切又似乎恢复平静，何阙看向里面的其母，她小声问阿公，为什么其母突然会生这么大气？他抿嘴一笑，当公主的难免会有点小性子。其实她多少心里还是羡慕当公主的女孩，小的时候被父皇母后宠着，长大了又被自己的丈夫宠着，公主一生气好像所有人都护着她，不像自己连个生气的理由都没有。

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芒种过后是上暑，天气更热了。树上的果子渐渐熟了，自己的口味也变差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喜上了吃田芹做的芹菜，好像自己曾经说过，特别讨厌吃芹菜来着。平日里她也不再吃饭了，专吃田芹做的酸菜，田芹担心她的身体，就故意将芹菜弄得更酸，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何阙更爱吃了。

这天蒋茹又过来，她这一来还带了不少吃的，她见何阙来时吃了不少的甜食，便让婢子们端来桂花栗粉糕，茯苓糕点等等，何阙见了这些没怎么有口味，但这是嫂嫂的情面，还是埋头咽了下去。却不曾想到咽下的食物都带着上午吃过的零食吐了出来。她们这才发现何阙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