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叔摇摇头,浑浊的眼泪掉,呜咽不成调:“他家那狼窝,哪里有良心啊!我被发落岭南后,大公子也在这一带,因此我从不曾放弃探大公子的消息,当年大公子硬是要嫁给那林南省武安侯府的庶长子,老爷大君子和二公子您们都不同意,大公子偏偏要嫁。咱们舒家一落难,他们武安侯府糟践人把大公子撵到下人房去睡。我苦于不得自由,积攒了点碎银送过去只有大公子病重的消息,后来就再音讯。我犯让他们继续发落我到边北,路途上听说武安侯府一家搬迁到京城,府里嫡子都死了,庶长子被立为世子,还娶了礼部左侍郎家的小哥儿做新嫡君,在朝中混得人模狗样,大公子怕是……怕是已经完了呜呜呜……”
说道最后,虞叔已是嚎啕大哭。
舒晴方指甲嵌入手掌心肉里,苦涩的露出一个比哭还伤心的笑来:“当年我大哥哥甚至与父亲阿姆与我这个弟弟反目也要下嫁魏朝逸一个区区外室庶子,如今他、他竟然真的把我大哥哥给……”
碧桃低头哽噎,脸都哭肿了,屋子里只闻见哭声,不可谓不凄凉。
“咳咳咳咳……”虞叔突然匍匐在地上猛烈咳喘。
舒晴方和碧桃惊愕去扶他:“虞叔!虞叔您怎么了?”
虞叔眼白发黄,眼珠灰黯,脸青白削瘦,形如恶鬼,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奴才得了血病,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二公子,奴才千辛万苦寻来此地,就是为了找您,真是天不灭咱们舒家,老爷死的有指望了。”
碧桃急了:“虞叔您坚持住,我们公子嫁了个特别好的神医,他一定会救您的。”
舒晴方含泪点头,也忘记了避讳。
虞棋撑着坐回椅,左右看看,见桌上一只粗瓷碗,直接抛掷地面。
“噼啪——”登时碎成几片,虞棋捡起最锋利的一片。
舒晴方扑过去,眼眶猩红:“虞叔!”
碧桃作势要抢,虞棋露出苍白的笑容手躲开了碧桃。
“还请二公子不要看,免得老奴才污了您的眼。”虞棋撕裂自己裤子。
碧桃目瞪口呆,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舒晴方反而镇定,慢慢后退一步。
虞叔露出那块大腿肌肤和正常人的肌理很不同,明显凸出一块儿,像是长了个比拇指大一圈儿的瘤子。那瘤表面皮肤有一道切割后的愈合的狰狞疤痕。
瓷片顺着疤痕的走势再次割开,鲜血流顺着灰白的大腿淅淅沥沥的流淌。
碧桃捂着眼睛,恐惧的惊呼:“啊——”
只见虞叔用手指抠进伤口,血粼粼的手指挖出那“瘤子”。
整间屋子都是浓重的血腥味,碧桃跑到角落地上干呕。
舒晴方走过去,难以想象的望着虞叔。
虞叔已经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脸透出死气沉沉的灰青色,血粼粼的手托着那颗‘瘤子’:“二公子,奴才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