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些被撕得粉碎的照片碎片,池潋呼吸都轻了,他隐隐意识到这个东西非同小可,他连忙俯下身子,一片一片地将碎片茶几上捡起,仔仔细细地慢慢观察起来。
照片被撕得极碎,池潋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内里挑出了几张内容较为关键的碎片。
这……似乎是自己的脸?不过年龄明显比自己刚到黑枭时小上了不少,难道是……自己小时候?或者说,是到黑枭之前的时候?
一时间池潋不寒而栗,因为在他仅剩的关于儿时的记忆中,丝毫没有这张照片的存在,他不知道这张照片自己是什么时候照的,更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将它撕碎,而后放在了这本奇奇怪怪的书里。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池潋打开灯,他尝试将这些散乱的照片碎片拼接起来,然而或许是因为这是许多照片的残骸,所以池潋很难找到每个碎片对应的位置,白天他本就处于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之中,而今夜色将至,身体的疲惫便很快席卷了他的身心,在勉强拼接完一张照片后,他的眼皮便越来越重,他看着这张属于自己的合影,视线逐渐不再清晰,他不知道自己身边那个矮矮的、眉目十分秀气的小孩究竟是谁,他只是觉得那双蓝色的眼睛略微有些熟悉……
池潋的眼睛是疼痛的,神经是高度紧绷的,所以在长时间的集中精力之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终是不堪重负地睡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他想——等他醒来之后一定要把这些照片拼接完成,最好还要将自己缺失的记忆找回来,他不想再成为一个稀里糊涂的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月亮悄声息地爬到了天空最中心的位置,属于它的光芒透过窗棂,洒在池潋熟睡的脸庞上。
门外传来异动,只听“咔哒”一声,门自外向内打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略微起伏着胸膛,站在门口,确认了那人真的在这个地方后,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池哥……还好。”医生显然一路奔波而来,他面颊微红,眼底甚至还有一抹不甚明显的水迹,他靠近熟睡在沙发上的那人,堪称痴迷地叹息:“还挺聪明嘛,知道不开灯,掩上窗帘。”
坐在池潋的身边,他眼眸微垂,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抚摸在池潋的脸上,“我还以为要失去你了……还好,池哥……你太过分了,竟然视我的消息,一直冷落我,甚至还任由刑煊把你带回到黑枭。”
他的手指轻轻抚弄着池潋的头发,却像是害怕将池潋吵醒似地,声音很轻。
刑鹤就那样凝视着池潋,许久许久。
约摸三分钟后,他才稍稍将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转过眼,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刚被池潋拼接好的照片,眉头骤然间蹙起。
“池哥你……”刑鹤的手指略微合拢,他想不通为什么池潋竟然还能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将这些东西找出来,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它们丢进垃圾桶里,因为它们老是勾起他不好的回忆……那些池哥一心想着他那个“弟弟”的回忆。
那些事情,还真是不堪回首呢,刑鹤想,要不是后来池哥哀求,至少放过这些有关他过往记忆的东西,他原是一点也不想留的……都怪刑煊那家伙,装什么好人?明明也是罪魁祸首之一,真是令他不齿。
到时候要是池哥想起来,那罪魁祸首真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可恶,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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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池潋感觉自己飘进了一团云朵里。
那云朵将他环抱,令他的身体被放在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地界里……真的很不呢,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常年睡着硬床板的池潋在梦中勾起了唇角,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