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小女儿讲了很多话，裴音只记住了这一句。

爸爸说：“噢，承袂啊……他从不回来过年的。我对你们两个孩子，都欠太多了。”

这话说完不过三天，除夕当日的傍晚，久未得见的男人却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李承袂脸色沉静，举止自然，似乎在这个时候作为长子回来吃年夜饭，是自己多年以来的习惯。

这顿年夜饭吃得尴尬而祥和，裴音却苦不堪言。

她在妈妈的视线催促下不情不愿地举起杯子，被迫用果汁代酒，并在开口之前，明晃晃瞧出座位对面哥哥的等待。

李承袂在等她向他敬酒，而后屈尊般地和她轻轻一碰杯沿，盯着妹妹的眼睛，将那一口酒水咽下去。

他期间只轻轻“嗯”了一声，更多的是看她。可即便如此，男人的目光还是在裴音心里不断引发余震。

她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埋头吃饭，直到晚餐结束，李承袂在电视上春晚的背景音中拿着红包走过来，冷淡开口问询她的同时，动作轻柔捏住她的手腕，撩起茸茸的毛衣袖口查看疤痕的恢复程度。

仿佛之前遣秘书来定时送药的事情与他关。

“怎么瘦成这样？”

男人皱着眉，情绪不佳的样子。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单看表情会觉得是在教育小孩。

而话音落下的当口，干燥温热的拇指却缓缓押在妹妹手腕动脉的位置，堂而皇之当着父母的面轻轻地揉。

裴音为自己落于下风感到不解。

被拒绝的人是她，被送进医院的是她，把心里的感情掏了个干净反被骂白眼狼的是她。为什么她要这么怕和他见面，怕他的靠近？

“你心疼我？”裴音仰起头问他。

她能闻到哥哥身上若有似的熟悉气味，目光所及是李承袂的腰腹，以及他后面，爸爸妈妈投来的关切眼神。

“我只是在意我养出来的那些肉……学校里呆了没两个月，全瘦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