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弘闻言，并未敢起身，仍旧是重重的低头，身体微微抖动。

马云深深地叹息了一下，随即走回座位，仍旧是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轻轻地浅啜了一下。

郑和面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却如翻江倒海。

放下茶杯，马云望了一眼郑和。

“此间事，就有劳郑大人了，咱家也要回京复命了。”

郑和闻言，慌忙起身道：“公公嘱托，奴才谨记，定不负殿下和公公厚望。”

马云咯咯地笑了一下，从袖口掏出一方白色丝帕，轻轻地擦了擦嘴，便扔在桌脚。

“郑大人切不可自称奴才，先帝在时，郑大人便以军功独得圣宠。”

“虽然郑大人与我等同病相怜，俱是不全之人，但郑大人注定是要名留青史的，与我等不同。百年以后，我等皆为尘土，祖宗茔地尚不得入，又怎敢奢望青史留名。”

“何况，此间事，由不得我等，生死尚不能自决啊！”

言语中，夹杂着悲戚。

郑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回想当年，每次远洋回来，进宫面圣，那是何等的英气。

彼时，马云也是意气风发，伴驾左右。

而此刻，却悲戚相生，或许，属于他们的时代，真的过去了。

马云站起身，瞅了一眼王景弘。

“王公公起来吧，不用跪这么久，咱家只是面授太孙命令，并非宣读天子诏书。”

声音不疾不徐，却多了一丝醇厚。

郑和闻言，赶紧走过去，一手搀扶起王景弘，一手扶正椅子。

王景弘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马云和郑和一拱手。

“多谢公公，多谢郑大人。”

说着便一手扶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屁股堪堪搭在椅子边上，可能心绪恍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