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特别漫长,阴风刺骨。在监狱里,我们可以失去任何东西,却唯独想要有一床温暖的棉被。也许只有在睡梦里,我们才能和那些正常人保持平等吧?
整个监室,除了我还盖着一条单薄的军绿被以外,就只剩下一个秃顶老头了。我是因为刚入狱,家里还没来得及送,而秃顶老头为什么还盖着监狱里发的军绿被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睡觉的时候,床铺上虽然拥挤,但我俩还是被冻的瑟瑟发抖。
半夜十二点,熟睡中的我被一双手抱着脑袋左右摇晃。本来戒备心就很强的我被这股力量猛然惊醒。我慌乱的睁开双眼,以为是谁想在午夜行凶!可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抱着我头左右摇晃的正是那个秃顶老头。他肥头大耳,戴着那装不下他脑袋的值班帽甚是好笑。
我用口语问他:“你想要干什么?”他用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表,我知道,我接他的岗,这是轮到我值岗了!
我来不及多想,连忙穿上脱掉的囚服,此时,和我一起值岗的沈三万也已经起床。我们监室里就是这个规矩,每天二十四小时要轮流值岗,有能力的值白天班,没本事的站午夜的岗。
这是我进入监狱第一次值夜岗,“业务”不熟的我眼睛瞪的就像牛蛋。我心里不断重复着监狱里的值岗章程:防火灾、防盗窃、防自杀、防行凶和防越狱。我特别谨慎,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正在睡觉的黄马甲,脑袋里却不断幻想着他起床行凶残杀狱友,我该如何应对的画面。
不过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在我值岗的这段时间,除了有人起床上厕所以外,其他人睡的都像死猪一样,谁也没有起床,更别提行凶了。
沈三万悄悄告诉我:“夜里值班防这个防那个都是假的,唯独防打呼噜说梦话才是真的。如果半夜有人打呼噜说梦话,你得学会听声辨位,赶紧过去动一下他们的头,如果敢把老大吵醒了,咱们两个都要遭殃。”
听了沈三万的话,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饥寒交迫万分煎熬的站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下来,我基本就没闲着。那些打呼噜说梦话,磨牙放屁的,把我忙的不亦乐乎!终于熬到凌晨两点,我小心翼翼地去摇下一班值岗的狱友,既怕摇人,又怕动作太大把别人吵醒。因为床铺拥挤,下一班狱友起床后,我直接钻进了接岗狱友的被窝。
今天中午饭点的时候,有人嚷嚷着火腿肠少了两根。我心想:坏了!这明显是夜里值岗的时候,防盗工作没有做好!监室值岗章程里说的防盗不就是防这个吗?
果然,那个叫高生的老大愤怒的问我们这些值夜岗的人:“你们几个见谁偷吃了没有?还是说你们当中有人偷吃了?”
昨晚值岗的都是家里没人管的五保户,不管是谁嘴馋偷吃都很正常。不过老大问完,大家还是纷纷摇头,我也边摇头边说:“我没有见,我也没有偷吃。”
老大怒目双瞪看着我们:“我告诉你们,现在谁偷吃了马上自己承认,我绝不下死手,如果等会让我自己查出来,能不能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老大对我们说完,又扭头对纲子说:“这件事交给你处理,昨晚值岗的人,一个一个的审问,实在问不出来,就挨个拉进茅厕里打!”“是!”
纲子领命后,从昨晚十点值岗的人开始审问。经过纲子破案,加上同岗告密,最终在还没有喊到我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偷火腿肠的人就是昨晚喊我起床值岗的秃顶老头!
根据和秃顶老头共同值岗的张尊友描述,火腿肠就是秃顶老头偷的,他先把火腿肠外皮全部撕开,然后把火腿肠全部按进嘴里,一口吃完。过程就和猪八戒吃人参果差不多。吃完以后,秃顶老头把火腿肠的包装袋扔进厕所的茅眼里,毁尸灭迹!
偷火腿肠风波水落石出后,老大先对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骂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整个过程,秃顶老头都跪在地上,不管老大骂的有多难听,秃顶老头嘴里始终嘟囔着一句话:“我不想死,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大骂地实在没有力气了,就对纲子说:“纲子,按照监室的规矩办吧,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老大说完,纲子拖着哆哆嗦嗦的秃顶老头就往厕所拉,秃顶老头吓的屁滚尿流,边哭边求饶:“老大,我再也不敢了,老大,饶命!”
对于秃顶老头的求饶,纲子根本没有理会。把秃顶老头拖进厕所后,纲子让沈三万用布把茅眼一堵,哗哗啦啦的就往茅坑里放水。随着纲子把秃顶老头的头按进茅坑,秃顶老头的求饶声终于停止了。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秃顶老头终于憋不住,开始拼命的挣扎,可论他如何挣扎,脖子始终被纲子死死的按着,整个脑袋一直都浸泡在茅坑里。
足足按了一分三十秒,纲子才拉出他的脑袋。秃顶老头的头刚离开茅坑,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可他才刚刚吸了四五口,“噗通”,脑袋再一次被纲子按进茅坑。这一次,纲子足足按了两分钟,一直到秃顶老头挣扎之后再没动静,纲子才把他的脑袋拉出来,然后重重的扔到厕所门口。
看到秃顶老头一动不动的躺着,我的第一感觉是:秃顶老头死了,纲子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