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此次回京是要报仇，还是寻一个公道？”他垂眸盯着这俩篇字迹早已褪色的文章。看得出原主人定是万分爱惜，宣纸连折角都不曾有过。

“公道....它有何用？难不成厉家流淌的鲜血能如数收回，还是城外那八十多具头白骨就能幻化成人。二皇子，我不知你口中所谓的公道正义为何物？今日说这么多不过是希望你认清局势，即便你不认同我的所作所为也请袖手旁观，否则我定不会顾及你同家兄的情谊而对你心慈手软。”

厉笙菱想起当日来此恳求王皇后予一株千年人参时最终于青翠宫空手而归。返家途中赶来一位着装严密的年轻男子拦住了马车，从怀中拿出一列盏装有珍贵药材的木盒。随即那名男子未留下只言片语便匆匆离开，她只记着对方身上所带香囊有一股甘松沉香味。

而今日，她在燕弘敬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姜逸见自家老爹又在内院炼药房捣鼓着一些新鲜玩意，那几大箱医药古籍时隔俩年再次重见天日。“爹，你这是在为笙菱制什么药吗？这么大的阵仗，该不会那药真把她弄瞎了吧。”

姜仁瑞撇了眼跃跃欲试的蠢儿，他正愁找不到之后的药物实验该往谁身上下手。这孩子还非要往这凑热闹，不摆明了想被折腾吗？

沈月如虽对医术一窍不通，但沈家各门擅于搜寻各地秘药偏方和各地奇闻轶事。而关于这蛊毒的事，她倒还真有些了解。

“祖母当年游历之时曾在西域听过这蛊虫的传说。当地人为了抵御外地进攻，便收集深山百余种的毒虫蚁兽将其炼就汤药每日喂食金蚕幼虫。待其脱蛹之际于每日卯时，午时，亥时往里滴入人血十滴，时间持续三十日夜。等期限一到，便将存活的幼虫丢入蛇窝。等里面毒蛇全军覆没之时蛊虫便算炼制完成。只需将蛊虫移植至人体内，此人便类同行走的巨型毒物。生前可因蛊虫冲撞心脉体能大增以御外敌，待蛊虫完全腐蚀心脉，其死后所流血液毒性剧烈，凡十米以内嗅其味者皆会短时间内七窍流血而亡。”

因这种抗敌方式过于惨烈，久而久之关于蛊虫之事倒成了邪志怪论里的恐怖传闻罢了。要不是昨日见了笙菱，姜仁瑞也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有如此俩败俱伤的邪物存在。

姜逸听到这，便想起昨日那丫头说那瞎子也出现了七窍流血症状。“爹，那她是不是已经...毒入膏肓了？她怎么能在体内养蛊呢？真的不要命了。”

夫妇俩四目相对静默不答。若不是到了路可退的地步，她又怎么会选择如此决绝的办法来延续生命呢？

“所以我们想着如果将这养蛊顺序调转，是不是便能将这蛊虫移至体外。”沈月如的祖母并未知悉解蛊之法便离开了西域，但当地人常挂在嘴边的“往生”倒是令其念念不忘，故在记载所见所闻时她还写下了自己关于解蛊的猜想。

这往生二字，其寓意之一为死亡，其二即为从前。

而从前，则意味着从末尾往回走。

所以他们猜测这解蛊之法同样是以命换命。寻找到一具活体，向其体内注射足量的毒蛇体液，再由持蛊人喂食足量的血液，则体内的蛊虫受到引诱便会自动转移到另一副毒源丰富的躯壳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