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带着凉竹清香的竹床,身上是柔软贴肤的棉花布被,常弋安睁开眼,安和舒适之感透遍了全身,伤口处的疼痛似是也淡了一点。
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处,不再是血肉皮肤的触感,而是包裹着厚厚金创药的纱布棉柔。
不知是何人为自己处理好了这些?自己又身在何处?他奋力下床,想看个究竟,可终究还是两眼一抹黑地倒在了地上。
忙了一宿刚刚睡着的霁月、木明被旁边房间传来的哐当刺耳声惊醒,木明麻溜地穿好了衣服赶过去看,霁月动作则要笨重缓慢很多。
木明推开门,发现安公子打翻了床边竹架上的水盆,昏倒在了地上。
木明扶起常弋安,将他挪上了床,正替他擦去手上的水,手腕却被突然醒来的常弋安反手一把抓住。
“你是什么人,想对本王做什么?”常弋安几乎是反射性地问了这句话,话没问完,就发现眼前是木明的脸,紧蹙的眉目展开了去,不可思议地道:“木明!?”
常弋安刚刚醒来,意识还比较迟缓,直到木明脸色通红地扭着手腕,他才赶紧尴尬松了手,垂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木明!”
“安公子,你终于醒啦!”霁月如珠如泉般轻柔悦耳的声音透进了屋,常弋安抬眼一看,正是霁月,他面带喜色,“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你!是你们救了我?”
说话的功夫,常弋安的头上就冒出了好多汗珠,嘴唇也已有些发白。
霁月见状,忙去为他取水,指尖触了触青瓷杯,是温热适宜的温度。
霁月将水小心翼翼地端过去,双手递给了他。本想掀开他的里衣看看伤口是否更严重了,手伸了一半还是害羞地缩了回来。
木明在一旁看着霁月这害羞的模样,绽开梨涡一笑,未察觉自己的手正抚着刚刚被常弋安抓红的手腕之处。
常弋安接过水,一饮而尽。
喝过水,声音不再那么嘶哑,神色也轻松了些。常弋安细细环顾竹屋,虽都是些简单朴质的竹质家具,可搭配着的天青绒花桌布、木纹插花摆件都十分雅致。
自己原本染了血的外袍也被洗净了,平平展展挂在了人立衣架上,透着洁白芬芳。
常弋安沾满暖意与感动的眼睛,落于面纱之上霁月清润如水的眼眸,目光柔柔地问道:“这是你家?”
霁月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恍惚,羞涩点了点头。
常弋安这才放下心来,将身子放松地后倚向木明为他调好角度的丝布枕上,咳着笑了两声,“霁月,为何你在自己家还带着面纱?”
经过了花峡城的相处,他开始对霁月这个女孩有了些许的好奇。
霁月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低着脸笑而不语,组织着语言。刚好张阿娘从隔壁房间过来了。
“神龙保佑,神龙保佑!幸得恩人公子甚大碍!”张阿娘瞅了一眼立坐在床上的常弋安,眉开眼笑,双手合十道:“这位想必就是安公子吧?真是好人有好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