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就坐在堂中,摘下背上背着的琵琶,径直自顾自地弹拨起来。
顿时声声如珠落银盘,玉钗琢金。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时政和交头接耳,各自凝神倾听。
突然间,一阵绯云飘过,那美艳妇人身边多了一个幼小纤细的身影,翩然若惊鸿,欢快似游龙,舞姿凝立时则是一张清纯绝色的幼女面容。虽然还是个垂髾女孩儿,看得出几年后会使色艺双绝的倾国美人儿。比起其母的艳丽容貌更加气质不凡。
一曲弹罢,一舞既成。
一片喝彩之声。
“你叫什么名字啊?”袁夫人马伦俯身问这个惊艳了众人的小舞姬。
“啊,她没有什么正经的名字,既然入了王府乐班,王某就擅自给她取了个艺名,唤作貂蝉。”王允见大家喜欢自己的乐班,心里高兴。
环顾四周,忽见大堂末尾的一个偏座上有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王允不认识那年轻人,问身旁的华歆:“那个年轻后生是谁?”
华歆略瞥一眼“他呀,是蔡伯喈的高足,名叫阮瑀,字元瑜。陈留尉氏人,以精通音律词赋扬名。”
袁隗看在眼里,知道王允有些恼。即发声道:“阮公子似乎对此等佳音不屑一顾啊?”
年少气盛的阮瑀见点到了他,也不示弱,站起身来躬身一揖:“王大人的乐班虽然演奏技艺绝佳,只可惜临时凑趣排演的乐曲毫心意,并未赋予乐曲人的寄托和曲的内涵,令人听罢昏昏欲睡。”
“哦?”王允惊讶地看着他,“一些凑趣音律而已,哪里那么多的心境内涵。”
“就是,这琵琶弹得甚妙,大家一乐就好,不必有那么多的寄托。”一旁的袁绍突然也说道。
正在阮瑀脸色通红,想要辩驳时,突然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冒了出来:“【礼记】中《乐记上云:“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能为乐者必有谱曲奏乐之人的寄托参杂于中。雅乐之所以为乐,而非嘈声和响声,乃是“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是由一般声里提出来的,能和“声相应”,能“变成方”。所以《乐记又说:“声成文,谓之音。”乐音是清音,不是凡响。由乐音构成乐曲,乃成一方述说情怀的文章。”
这一方朗朗应对,引经据典,有利有力,言简意赅地把音乐言志的意思说得明明白白。大家都惊奇地注视着这个清朗童音的出处,那是个八九岁的小童。一身素白深衣,衣服的滚边镶着火红色的锦缎,把素白色衬得更加洁白纯粹。小童张得眉目如画,齿白唇红,脸上已经有隐隐英武之气。看得出再过十年定然是俊朗清雅而又英气勃勃的美男子。
“这是谁家孩子?好样貌,好学识,好胆气!”卢植向身旁的华歆管宁说。
郑玄道:“这孩子我认识,他是庐江周氏之后,好像是前洛阳令周公之幼子。”
“你是谁家公子啊?父亲在座吗?”袁隗妻子马伦坐在丈夫身侧,已经对这个漂亮男孩儿兴趣多多,忍不住问。
小童转过身,朝着马伦恭身施礼,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承蒙夫人垂问,在下周瑜,父亲是原洛阳令。”
周异拉拉了周瑜,“阿瑜,快坐下。这么多名士面前,不要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