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原纪事 21你怎知道他不曾睡?（上篇结束，分别）_其他类型

21你怎知道他不曾睡?（上篇结束，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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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亦昭在陈设整洁的厢房中醒来。阳光刺眼，已是巳末时分，他只觉头痛欲裂，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往枕下探了一下，触到一件冰凉的东西，顺手摸了出来。

掌心中那东西长及尺半，色泽洁白，温润坚硬，正是一根朝臣牙笏，竟不知被人珍重摩挲过数遍。

韩亦昭猛地翻身起来，拔步便往外追，正赶上有人迈步进门，两人几乎撞个满怀。“你醒了？”

“这是哪里来的？”韩亦昭脱口急问。

“萧定留给你的，”祁霄道：“说见这东西便如见他。”韩亦昭急道：“他人呢？”祁霄道：“大半个时辰前，辰华教的人都走了。你昨晚喝了多少？真没见你醉成那样过，怎么叫都叫不醒。”

韩亦昭懊丧之极，颓然坐倒榻上。祁霄坐在他身边，正色道：“他今早给我们拿了个主意，要我以义军的名义，走邱靖的路子，求李贯亭将军给我们筹义饷。”韩亦昭心里一提，问道：“义饷？”祁霄道：“正是！他替我们写了个折片给邱靖，谋了三件事。一是请朝廷征三年义饷，钱不必多，只能将义军筹练起来就可；二是请将那些库里放烂了的刀枪剑戟，皮盔棉甲，好歹周济咱们些儿；三就是请朝廷略开马禁，在雁归原上准咱们义军自贩军马。这般三方筹济，总能把一支兵练了起来，不然我在京中就有十所宅子，也不够这些人马嚼裹。”韩亦昭心里一宽，点点头，突然皱眉道：“他怕是一夜不曾睡。”祁霄道：“真是奇了，你怎知他不曾睡？”又看看韩亦昭，突然促狭一笑，道：“是我唐突了！旁人不知道，你总是知道的。”韩亦昭脸上一红，道：“我不过是猜的。”祁霄哦了一声，拖长了声音，道：“阴阳交征！”

韩亦昭跳了起来，大窘，道：“你……”祁霄道：“我是亲眼看见了的。那日山谷里是我最先进去，你趴在他身上，手插在……他下头那个地方，也不知来回折腾了多久，他腿根都是你抓挠出来的血印子。”

韩亦昭提起手来，默默盯着自己的手指，突然问道：“我……我当真如此？”祁霄道：“如假包换。”韩亦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我没想着那般……不过是……”祁霄啧啧道：“如我是他，一百个你也都杀了。”韩亦昭突然心头又是一阵甜意，由不住道：“你不晓得，他是我的……”祁霄道：“那般阴阳并具的身体，确然奇哉怪也，若我家老爷子见了，怕是要专写出一部医书来。”隔了片刻，又道：“但他……我把过他的脉，他心脉不太对。”

韩亦昭一口气提到了腔子口，急道：“什么叫心脉不对？”

祁霄看着他，摇摇头，道：“医理有谓，心主血，全身血脉气机，俱发于心。旁人一颗心只撑着一套血脉，可他……生具畸形，一颗心倒要撑着两重压力，天生负担就比旁人重出许多。若是普通人，非是多静养，少忧思，也可顶得过来，可他是江湖中人，武功高低不论，总是时刻苦练，随处动手，再加上坐在这个位置上，偌大的教派你也见了，卫老爷子风中残烛一般，这副担子怕是他一人在担。血运过速，再加上一个思虑过度！若是这般折腾法，他十三四岁发身之时，就早该凉得透了，也不知道如何撑到今天。”韩亦昭听得半懂不懂，只最后一句听明白了，脱口道：“那他怎么如今还活蹦乱跳？”祁霄缓缓道：“我就是这一点猜想不透，他血脉中另有一重奇怪生机，勃勃不息，带动心脏，竟不知从何而来。”

韩亦昭怔怔听着，心里不由又多了些怜惜。祁霄突然两手一拍，道：“险些忘了，他托我捎句话给你。许是你问过他什么？没头没脑的。”韩亦昭脱口道：“什么话？”祁霄笑道：“就把你急成这样？其实他甚么也没说。”韩亦昭急道：“臭牛鼻子，诳我做甚？”

祁霄手指窗外天空，微笑道：“他说——‘大雁都年年回来，我怎么会不回来？’”

韩亦昭仔细回想，才记起昨夜他曾向萧定问的那句话。信手推开客房半扇窗，晴空万里，一行雁正自南往北掠过头顶。

他一时间也不知胸口是酸是热。眼睁睁看着那行雁消失在视线里，突然冲出屋去。祁霄叫道：“你去哪里？”韩亦昭并不答他，自马厩前牵过坐骑，夹鞍催马狂奔出去。座下白马拘了几日不曾放蹄，此时沿河跑得欢了，纵声长嘶，蹄铁踏过溪水卵石，一路水花溅飞。

他赶出将近二十里地，辰华教的队伍正转过山脚，近午阳光耀眼，十余骑背影里，遥遥望见削秀挺拔的一袭黑衣。他心头剧烈一撞，双腿紧紧夹住了白马。

似乎是心有所感，在转过山脚前，那人也突然勒马，拧身回望。

明明隔着那么远，彼此面孔都模糊成遥远的一团，但韩亦昭恍惚觉得他看见萧定的笑。又过了片刻，萧定似乎与身边人说了几句话，跟着另一骑马拨转马头，向韩亦昭迎了上来，却是辰华教的叶璋，问道：“韩将军可有事交代？阿定说，请将军不可追上来。”韩亦昭问道：“怎么？”叶璋素来是极冷口冷面的，此时却不禁一笑，道：“阿定说请将军以大事为重。你如再追上去，怕他也是走不了了。”

韩亦昭眼望远处那黑衣黑马的身影，突然心头一热，从怀里掏出一方东西来。那是块巴掌大的冷硬黄铜，正面狰狞虎头，背面镌刻下长川大河。他递与叶璋，沉声道：“先父遗物，请你交给了他。”叶璋接了过去，问道：“有什么话没有？”韩亦昭眼望那铜虎，一字字道：“算是我与他换过文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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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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