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裴忻而言,主动在清吧搭讪一个人,也算破天荒的人生初体验,幸好对方比他想象的更为亲随,似乎没有介意独酌的时候被人打扰。
“很少在现实见过,那就是在网上经常见过了?”裴忻顺着陈深的话接下去,笑道:“傲骨贤妻还是风骚律师?”
陈深望向他,裴忻猝不及防地用自己半是欣赏半是窥探的目光撞进那双含笑的眸子里,他眨了眨眼,心跳突兀地漏了一拍。
“律政俏佳人。”陈深回答道。
“哦,那是挺经典的电影。”裴忻心里兀自兵荒马乱了一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被这句玩笑的回答给调戏了。
于是两人都笑了,气氛更加地愉悦,裴忻喝了一口巴赛洛,朗姆的甜味儿在舌尖上跳跃,点巴赛洛纯粹是出于他想搭讪的人前两天点的都是巴赛洛,这家店的朗姆调得太甜了。
这个人嗜甜,裴忻默默地记下了这个特点。
只是,但从陈深的外表,真的看不出来他会嗜好如此甜蜜的朗姆酒。
“控方证人,一级恐惧,魔鬼代言人。”陈深放下酒杯,说了一连串的电影名字,“对了,还有芝加哥,虽然是部歌舞片,但里面的律师男主也很有意思,一个专门帮被指控谋杀的舞女脱罪的律师。”
“魔鬼代言人里的律师也会帮犯罪的人脱罪。”
裴忻心道,得亏他观影量还不,能接得住这个话题。
“是啊,但是他们是帮上层人脱罪,芝加哥里的律师是帮助底层的舞女脱罪,尽管她们有罪,且不辜。”陈深道:“有趣的是,这两部的电影的律师本质是一类人,都是为了钱和名利。”
上层和底层,裴忻从未试过用这种方式把这两部电影联系起来,便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想说,就算律师都是混蛋,底层的人也更值得同情?”
陈深的唇角依旧微微弯着,可裴忻觉着他眼角的笑意像是随着深蓝如水的灯光散去了地面。
“我的意思是,即便身处底层,只要你身上有可以榨取的东西,你依然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裴忻不太适应话题的陡然沉重,只是没等他品出这句话的深意,陈深极为自然地将话题转了向,问:“你们做律师的,平时都很忙吧,尤其是工作日。”
裴忻这次听出了陈深的言外之意:你怎么在工作日的晚上还在这儿喝酒。
“律师没有工作日,只要有案子,每天都是工作日。”对方显然没有这种意思,但裴忻一厢情愿地从这言外之意里听出关心的涵义,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道,“手上的案子接近尾声了,这周才放纵了点,刚好遇到你,总是一个人坐在吧台这儿喝酒,就起了好奇心。”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困难吗?”裴忻又自己摇首否定了这种想法,道,“很难想象你这样好看的人会遇到什么坎坷,难不成是情伤?”
本是多嘴调侃了一句,可裴忻分明看见陈深垂下眼睫,明朗流畅的下颚线条随着低头的动作埋进颈前的黑暗里。
随即,陈深仰头灌下去了一大口酒杯里的巴赛洛,喉结滚动,杯底碰到吧台的水晶台面,发出咣得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