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东西。”孙觅念了一声。
“咱先告退了。”
王乐鞠了一躬,转身正要离开。孙觅却拉住了王乐的衣摆。
“你等等,”孙觅叫住王乐,“陪我说几句话。”
“是。”王乐转身,又规规矩矩地站回床前。
“你到宁寿宫有三个月了吧。”孙觅手里把玩着一个王乐没见过的手把件,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王乐认真算了算,差不多有三个月。来时荷花池还充满了荷花的清香,如今花园里的金桂已经开了。
“王上记得真清楚。”王乐回应道。
孙觅轻笑了两声:“你倒是很会奉承,和门外那些个人一样。但我把你调来宁寿宫伺候,不是因为你和他们一样的地方,而是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王乐当时并不明白孙觅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到这里之后,有没有觉得很失望?”孙觅坐起来斜靠在床沿上,看着王乐。
“宁寿宫这里差事轻松,每月的银俸又多,咱没觉得有什么失望的。”
孙觅放下手里的手把件,转而开始玩弄自己的头发:“我不是说对这份工作失望,而是对我。”
“咱不明白王上的意思。”
“我作为大梁王,对梁国的政事不能发表任何意见,甚至连自己的穿着都不能随意。”孙觅说,“受此屈辱的梁王,你觉得还能称之为王吗?”
王乐顿了顿,回到:“咱虽进宫七年,但对政事一所知。贱奴不知道王上为什么时时刻刻都遮着自己的脸,但咱觉得这一切都是王上为了江山社稷做出的让步。不论您戴不戴面纱,您都是王,难道不是吗?”
孙觅不再发问,两人沉默了一阵。王乐觉得床边的烛火有些晃眼睛。
“你退下吧。”孙觅仿佛有些疲倦了,钻进锦被里不再言语。
“是。”
当时的王乐并不知道宁侯是谁。王乐在乱世之时只不过是一代贱民,对于群雄纷争他根本甚了解,只能知道哪里打了起来就快点逃命罢了。王乐想象着宁侯到底是个什么人,国家大事竟都需要他一手敲定。他会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还是个手缚鸡之力的文臣?宁侯还享受着王上封诰的爵位,应该是在复国的过程中贡献极大的能臣吧?
三日后,宁侯回朝。待群臣均到殿后,宁侯才不慌不忙地从殿门外进来。王乐抬眼去看,宁侯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金色武官服。王乐从没见过金色的武官服,宁侯是独一个。他腰间挎了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长剑。王乐皱了皱眉,武官是不允许持刀或持剑上朝的,这可太不合规矩。宁侯英姿勃发,两道剑眉微微一挑,所有的文臣武官便都纷纷向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