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片乌紫色的腐肉凸出隆起,如同生了一个皮球大的畸瘤。在那畸瘤之上,皮肉淋漓,绽成了一张人面,五官不仅清晰可辨,双目更是隐隐有睁开的趋势。
这叶大元果然也染上了怪病,他的症状虽与徐云珊相似,但又比她严重许多。
叶夫人素来对她这个郎君毫不关心,也是头一次发现,竟有半颗脑袋在叶大元的小腿上破土而出,不禁心下一骇,挥鞭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停下了。
梅临雪也注意到叶大元的异状,说道:“叶夫人,我们此次到府上叨扰,所为的另一件事,便是叶姑爷身上的怪病了。实不相瞒,家中小妹因为和叶姑爷接触过,也染上了此种病症,请过几个大夫来看,却都束手策。是以,在下想来问问叶姑爷,这病究竟是因何而起。”
叶夫人用脚尖在叶大元头上重重一踢,激愤道:“你这个孬种,不仅想占小姑娘的便宜,还将身上的怪病传给人家,这位公子即便是就地打死你,都不为过!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从哪里惹的病?”
“我、我说便是……”叶大元勉强抬起头来,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大半个月前,我听说有一名烟花女子,名唤蔻娘,长得极是好看。她常乘坐着一艘华丽的画舫,在县里的观星湖中出现,于是便坐船去寻她……夫人,夫人别打了,我就是怕你怪罪我又去逛妓舫,才不敢将患病之事说出口的,我跟那蔻娘,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啊!我刚一见到她,便昏死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岸上了,而且,腿上还多了这处伤痕……我、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夫人又将叶大元鞭笞数下,见叶大元嘴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几句话,才叹气道“公子,这孬种极为贪生怕死,若是用鞭子抽他,他都法说出更多,恐怕他就是真的不知情了。”
梅临雪点点头。看来,从叶大元这里能获知的信息有限,要弄明白怪病从何而来,还要去见一见那位传言中貌美惊人的蔻娘才行。
于是他问道:“叶姑爷,你所说的那位蔻娘,一般何时在观星湖上行船?她乘的那艘画舫,可有什么特征?”
叶大元一五一十说道:“每月十五的月圆之夜,蔻娘才、才会在观星湖里现身,至于能不能碰上她,还要凭运气。她的画舫四周挂满了五彩琉璃灯,很是阔气,离得近了,还能听见里面传出她弹琵琶唱曲的声音……我保证,我、我说的全是真的!”
梅临雪说:“那便多谢叶姑爷如实相告。”
叶夫人又补充道:“此次的事,实在是我叶家于理有亏。等令妹病愈后,我一定登门拜访,并将令妹治病所耗的诊金一并奉上。”
“叶夫人何必客气。”梅临雪摇摇头,又道了声谢,便准备与她作别。
于是叶夫人将二人送至叶府大门前。
却听得薛戎冷不丁地发问:“叶夫人,容本尊冒昧地问一句,这叶姑爷如此不讨你喜欢,你为何还要留他在府上,不与他和离呢?”
闻言,梅临雪冷冷地瞥了薛戎一眼。方才,他们意间撞见别人的内宅阴私之事,在他看来,已经是失礼至极,如今薛戎竟还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让他简直想将薛戎拽出叶府,省得薛戎在这里丢人现眼。
岂料,叶夫人并未像梅临雪猜测的那般心生不快,反而浑不在意道:“若是我与他和离,没了能管束他的人,他必要祸害更多辜女子。反正,我这辈子已不在乎情爱之事,还不如像养条狗那样养着他,心情不好时,便打他几顿解解恨。我从前不曾与他生育儿女,将来也不会。而且,我一直扶植着几个表姐、表弟家的孩子,也已经定下,以后要将家产分给有出息的侄子侄女们。即便我死在叶大元前头,也不会让半个铜板落在他手里。”
她一扬手中的鞭子,笑得畅快:“再说了,以家法处置这个孬种,原是我的奈之举,但折磨他久了,倒也别有一番乐趣。现在几日不打他,倒是身上不松快。”